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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走来,少说也半个多时辰,她能感觉到,那道口子差不多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

谢慈将衣服一件一件的系好,说:“她不用。”

郎中瞧了瞧谢慈,又瞧了瞧她,慢慢的意识到了什么,眼睛里莫名多了些怜悯,搁下一瓶伤药,无奈离开。

打发走郎中。

谢慈在桌上铺开了纸笔。

他伤到的是右手,贯穿了整个手掌,少说也要一两个月的养护,他此时执笔用的左手,冲着砚台一扬下巴,指使芙蕖:“研墨。”

他们伤得一左一右,摆在一起,凑合能拼成一个齐整人。

芙蕖笨拙的用水把墨化开,问:“你要写什么?”

谢慈道:“正堂东边有一间空置的院子,你就住那儿。”

他要给院子题个名。

谢慈问芙蕖:“你有什么想法?”

芙蕖道:“我没读过书。”

这是实话,芙蕖被拐子抱走的时候还没开蒙的,到了谢府里,谢慈偶尔会教她识几个字儿,或是带着她一起听听先生的讲学,仅此而已。

谢慈不勉强:“听说你在赌坊里住的那间院子,名叫荷棠苑?”

芙蕖心想他怎么连这都知道,嘴上仍顺从回答:“是。”

“谁起的?”

“我自己。”

谢慈笔尖悬在半空,侧过脸盯着她:“为什么我在下面?”

芙蕖:“……”

谢慈这样的眼神,是定要一个答案才肯罢休。

芙蕖只好干巴巴道:“您竟还在乎这个呢……你若是想在上面,也行的。”

谢慈提笔蘸墨,不再犹豫,大手一挥,题下三个字——棠荷院。吩咐外面的小厮进来取,请了工匠师傅用汉白玉连夜雕了,设在院前。

芙蕖孤零零一个人仓促入府,身边没丫鬟服侍。

她也不需要,又不是千金大小姐的命。

可到了晚间,谢慈还是给她送来了两个。

一副要留她长住的样子。

芙蕖站在前院,望着月下疏落的梧桐,问那两个丫鬟:“你们叫什么名字?”

一个答:“竹安”

另一个答:“吉照”

芙蕖端详着:“瞧着面熟。”

竹安道:“我们与姑娘小时候见过,在扬州。”

两个丫鬟与芙蕖年纪相仿。

一提扬州,芙蕖心下确定了,这二位都是当年和她一起被卖进府里的那群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