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胥进来的时候,江遗雪正趴在窗榻上的小几上发呆,整个人就像一盆枯萎的花朵,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
见微生胥回来,江遗雪动了动,开口道:“帝君,我、我想回去……”
“回哪去?”微生胥蹙眉,道:“不许去,不就一日没来你就忍不了了?”
江遗雪都快哭了,低头看自己的指尖,道:“她肯定是生我气了才没来的,我本来就犯错了,我还不理她,我、我……”
“你犯什么错了?”微生胥深感荒谬,即便殷上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也无法说服自己如此偏心的包庇,道:“是她将你当作暗娼一样囚禁,才致使此事发生,若不是看在除夕正宴她要见人,我恨不能抽她一顿!”
闻言,江遗雪手指一紧,忙问:“您、您打她了?”
微生胥气得不想说话了,扶了扶额,道:“我现在想打你。”
江遗雪知道他是恨自己不争气,可他对殷上,向来是没有办法、没有底线的,先前生出的那一点骨气轻易地就在殷上没来的这些时间里被消磨的干干净净,再也生不出一点火星。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哪里做得不好惹殷上生气了,微生胥走后,他又躺在床上仔仔细细地想了这几日的一言一行,前几日,二人都沉默地重复着第一日的行径,并未有什么异样,但自昨日起,殷上似乎有什么话想对他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犹豫,也许是因为微生胥一直在旁,但她也未曾出言让微生胥回避。
这向来不是殷上的作风,江遗雪猜测是因为殷上有些为难,不知道怎么对他开口,而这件事最有可能的就是有关周相灵,她是想劝他不要再怪周相灵?还是想告诉他她真的有点喜欢对方,希望他不要计较。
虽然殷上先前与他说她会与周相灵和离,但他晓得周相灵必是不愿意的,再加上她现在又每日守在他身边,多少会冷落另外一个人,或许周相灵会向她解释,道歉,而殷上向来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她有她的路要走,绝不会为任何人停下,也包括他。
一时间,他竟然也不知道前路该如何走下去了。
以往,他想着只要待在殷上身边就好,可现在她身边出现了另一个人,还是一个光明正大的人,而他的存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种难言和尴尬。
他该怎么和别人介绍自己呢?他如今已经不再是东沛的三王卿或是王上,也不像周相寻或是湛卢真那样封侯拜相,甚至于少天藏府的一个名分他都没有,就这么孑然一身地待在殷上身边,能奉献的只有自己的身体和情爱。
色衰会爱驰吗?
情深会不寿吗?
他真的能……一辈子留在殷上身边吗?
眼前是典雅别致的蘅芜斋,可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好陌生,他一个人坐在殿内,格外想念少天藏府的一切,想念朝夕相处的一物一件,甚至想念主屋床铺上长长的铁链,心中竟生出了一种再次让镣铐咬住脚踝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