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是这样一个人,既能狠下心将身边的人送出去,又能亲自深入敌营救其归来。
他真的不明白。
被这样一个人爱着,到底是什么感觉?
会很辛苦吗?
还是很幸福呢?
周相灵眼神从殷上身上移开,和她身边的江遗雪直直对上了视线——对方似乎一眼就看出了他心底最深处的想法,绀青色的眸子里满是警告。
可他心有反骨,略带挑衅地看了回去。
人声熙攘,或是寒暄或是叮嘱,无人注意到这场沉默的博弈。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已然话毕,侍从打开马车门,为其布好脚踏,殷上先上去,躬身进入了车厢,又回头自然地朝江遗雪伸出了手。
他笑了笑,把手递上去,眼神却依旧看着人群后的周相灵,另一只手微抬,似乎想抓住车壁,却不小心似的把暂时搭在脖子上的布巾扯了下来,露出了一点素白纤细的脖颈,上面布满了香瘢点点。
其余人自顾说话,并未朝这边投来视线,但一直看着他的周相灵自然注意到了,瞳孔一缩,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江遗雪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神态自若地把布巾包好,终于心满意足地钻进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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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在令兹待了近半年,季节轮转,又到了一年夏日。
殷上此番的行程是一路南下,途径东沛、定周的边境,去往先前接收流民的川岚城,看看先前的安排现而今又是如何,最后再从川岚城北上,回到都城,届时还得再看川梁的谈判如何,才能继续下一步的计划。
一行人走走停停,行至一半的时候收到各方传来的消息,一是长姐已然带着人手向入渠城出发了,如她所料,顾悬确实跟着去了;二是湛卢真传来消息,说他安排的人也已经出发,届时在令兹和川梁的边境等着他们,再一齐去往川梁的都城。
殷上也一一回了信,叮嘱各项事宜,尽量做到不出错漏。
……
永载三十五年,令兹王湛卢忝身死,世子湛卢克被废,二王卿湛卢真登上王位,声称愿臣于亓徽,一时间,定周十五国中东南各国皆成亓徽之势,与西北汀悉分庭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