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是个聪明人,他一直就知道业务院长的为人,那是个无巧不占的人,仗着她有在卫生局当副局长的舅舅,医院里领导和同事都让着她几分。她也就一直飞扬跋扈惯了。他还知道,眼下的胡丽萍可是一颗真金子,是个踏实做事情的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他知道的真实。
胡丽萍跟着院长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院长和言善目的看着胡丽萍说道:“枪打出头鸟,尤其是到了一个新单位,你在工作上的势头发力太猛了,威胁到一部分人的利益了,无形中,你就把自己树立成了靶子的中心,所有的负面效应都会射来的。到时候,事业还没起步,人心恐怕早已挫伤了,多少的好同事都想在事业上大展宏图,还没真正起步,可都被无形中的内斗损耗掉了。我当了这么多年的院长,工作过好几家单位,从小镇,到城市,再到机关,无不如此。”
“其实啊,院长,我和业务院长情况不一样的。我们家就我和儿子,我儿子他去省城参赛了,还没有回来,我回家还是一个人,也没有人牵挂我,想着医院效益本来就不是很好,我们两人这接近十天的费用不低,我们拿着全院一年的绩效奖金出去了。如果不拿出一点真成绩出来,那心里可是有愧的。”胡丽萍只是在坦诚地表达自己的内心。
“那好吧,你把报告交到我办公桌上,还是回家休息去吧。这是要做给别的职工看的,也好给业务院长一个台阶下。毕竟我们以后还要配合着做好多工作,她舅舅在局里能替我们说上话,这么多年都这样习惯了。胡主任,等你把旅途中的劳累都赶跑了,我这里先过一下目,整体上有个把控度,我们再在会议室全院领导商议。”
院长的一番话,说得胡丽萍心服口服。她原本想到院长会夸奖她俩一顿,说她俩不虚此行,以后全院能够锐意改革,走在同行们的先列,她胡丽萍一定是功不可没的第一人。
可现实是,她被敲得当头棒喝。果然还是,干实事的,永远赶不上会溜须的。胡丽萍走在回家的路上,越想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就流了一路。这个时候,她就越发想念儿子晓燃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刚才在办公室,光想着交报告了,怎么就忘了给儿子打个电话呢?先回家睡一觉,自己昨晚上,竟一夜未睡呢?傻不傻呢?
而胡丽萍怎么也不会想到,此时的胡晓燃,正在省城的鼓楼台阳春白雪单间里,喝庆功宴。一桌子人喝的都是葡萄酒,度数是最低的。
胡晓燃小组其他两个,老早就吃饱饭,跑出去看雪景了。胡晓燃知道,刘阿姨一定是要找他谈事情的,他是个懂事的小孩,一定要奉陪到底的。
刘阿姨很委婉知性,在酒桌上的礼仪很高,还很会照顾人。开场词说了一场又一场,晓燃面前的盘子里,刘阿姨夹的菜,小山一样高,晓燃觉得这阿姨太好了,这热情不是装出来的,是她心里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不过,他心里老有一种感觉,面前的刘阿姨,肯定心里是有暗疾的,她是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吗?他胡晓燃会不会就是那束稻草的一根草尖?如果她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我一定会全部告知的。
刘阿姨劝来劝去的,后来还是把自己喝高了,这两颊上就飞上了两片红晕,嘴里的话也稠了,她瞪着胡晓燃说道:“晓燃啊,想想你们现在住的小院子,那也是我当年插队实习住过的地方,你们方菲姐姐住过的屋子就是我住过的,她的那些简易书架还是我找人订做的呢?想想吧,都快过了三十年了,你们都家也有了,事业也成了,可是我却还是一颗漂浮的浮萍呀,无所归依。所以,当我看到你是小院来的,我就当你晓燃是亲人了。”刘素云哭了,趴在桌子上酩酊大哭,没有人会知道她的悲伤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