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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就送到这里吧。”站在永安城门口,阿尔罕道,“剩下的路,我自己可以的。”

事已至此,时涯也不再挽留:“路上小心。”

“放心吧。”阿尔罕调转马头,最后再看了时涯一眼,“那么,我走了。”

时涯道:“回家吧,你的父母在家里等着你呢。”

目送阿尔罕远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时涯在瑟瑟秋风中站了很久,这才回到永安皇城,往皇宫走去。

自上次出现分歧之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进过宫,宁怀钦也没来找过他,两人就这样冷战着,倒也没什么不好。只是今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去皇宫,甚至都没有光明正大地去,而是隐去了身形,偷偷潜入了皇宫之中,在湖心中央的凉亭之中,他看到了宁怀钦和皇后。

宁怀钦躺在躺椅上,怀里抱着专心玩拨浪鼓的孙子,皇后站在他身后,手放在他头上替他按摩。

他刚刚下了朝,朝服都没有脱,一脸疲惫地躺在太妃椅上,连说话的力气都很小。

两人屏退了宫人,皇后道:“陛下,国师今天又没有来上朝吗?”

宁怀钦道:“有两三天了。”

“陛下,要我说,这国师未免太目中无人了。”皇后道,“陛下免了他跪拜,给了他权利和荣耀,还允许他整天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见人,这已经仁义之至了。他竟还如此不识抬举,该好好教训才是。”

宁怀钦道:“你就这么看不上他?”

“不是我看不上他,而是他的确过分。”皇后道,“说到这个,我倒是至今都不明白,陛下为何如此信任时涯,他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宁怀钦道:“我也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他没有什么坏心思,莫名地相信他。”

皇后道:“他都快骑到陛下头上去了,还没有坏心思?”

“我说不上来,就凭感觉,他不是真的想做什么,而是因为不懂。”宁怀钦形容道,“对,就是那种感觉,他像是一个单纯如白纸一样的孩子,不懂得人间的规矩。在他眼中,善恶有很明显的界限,可事实并非如此……善恶从来都不是凭着一张嘴就能说清的。他想给阿尔罕引应得的荣耀,然而现如今的情况是,平州牧云氏还无法被接受,若是他一意孤行,只会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到了那时,我可保不住他。”

皇后按揉着他的太阳穴,忽然拨了拨他的头发,道:“你头发又白了。”

“我不年轻了,头发自然会变白的。”宁怀钦睁开眼,看着皇后,“你也老了,这回真成丑婆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