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先用膳么?”池弋珂看着桌上的食盒问她。
“嗯,烧纸当然要等到天黑透了才行。”闻昭穗道,心里不由狐疑,池弋珂母妃已经逝去了,他也没有偷偷给自己生母烧过纸吗?
天,皇宫约束森严,他连给自己娘亲都烧不了纸,现在反而还要帮她做掩护。如此一想,闻昭穗更加殷勤地拿出红豆薏米粥和小菜,“殿下,咱们先吃晚膳吧。我今日还做了灌汤包,吃的时候要慢些。”
盘子被搁在桌上,灌汤包也随之轻微晃动了几下。表皮吹弹可破、莹润透亮,隐隐能看到里面流动的汤汁。甫一入口,浓郁汤汁流进口齿之间,是鸡汤的鲜美动人。小笼□□薄馅多,里面的肉馅实在,豚肉肥瘦适中,浸在丰盈的汤汁里紧实入味。
闻昭穗一手用筷子吃,一手用勺子托着灌汤包,勺中是油亮的汤汁。吃完一个湿润鲜美的灌汤包,再喝掉一勺子鸡汤,闻昭穗觉得自己看着估计是手忙脚乱。饶是她这样小心,还是滴了几滴在桌上。
而池弋珂不紧不慢地吃着,没有丝毫的捉襟见肘。闻昭穗心里感到了不平衡,她隔着桌子递过去一方丝帕,故意道:
“殿下,你嘴角沾的有汤汁。”
“哦。”池弋珂接是接了,可又十分自然地从衣袖拿出另一条鲛绡擦了擦嘴角,并未有一滴灌汤包里的汁水。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闻昭穗。
闻昭穗大言不惭,“那就是我看错了。帕子殿下既然不用,那就还我吧。”
“郡主不是将这帕子给我了么?送出的东西哪里有要回来的道理。”他无视闻昭穗摊开的手掌,将帕子叠好收到了袖中。
罢了,就是条没有绣任何东西的素帕而已。闻昭穗撇撇嘴,继续喝粥。
烧纸还得再晚些,也不知一会儿要做什么。谁知还未等她想出来,便被池弋珂带去偏殿练字了。
勉强写了两张纸,外面的天已是黑透了。
松鹤斋后的空地竹林掩映,白日里还觉着挺拔清凉的竹树在夜色中显得歪斜低沉。素馨和钱坤在不远处望风,春夜喜雨在另外两侧把守,万事俱备。夜风吹来,黑云后冒出半个闪着寒光的月牙,闻昭穗不禁往池弋珂旁边挪了挪。
“别怕,你在这儿烧就是,不会有人过来。”他仰头看了眼月色,轻声道。
明明东西都给她弄来了,他也不知自己为何闲着无事坐在院后看人烧纸。
“嗯。”闻昭穗蹲下壮着胆子点燃火折子,烧着了黄元纸一角后便扔进铜盆里。
火舌一点点吞噬纸钱,黄色的纸钱逐渐变得焦黄、发黑,最后烧成灰烬。闻昭穗忽然就觉得自己不怕了。
小阿穗,我真希望你还活着,就算是去了现代用我的身体也成。如果……如果不是的话,也希望你在下面过得好些。很抱歉今日差点就忘了给你烧纸,以后不会了。
盆中只剩发红的火星,一点点蚕食着最后的灰烬。烟味淡去,仿佛从来就不曾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