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楼外, 帝后与其他公主皇子们大多已经启程,车马仪仗正浩浩荡荡往宫外驶去。
御街两旁是侍卫把守的御廊,刷了黑漆的杈子安置在侧,用来严禁行人车马入内。再往外是植满菡萏的御沟和两岸落英缤纷的花树, 层层掩映, 闻昭穗看不清外面过路行人的影子, 此时她正站在马车旁,悠闲等着侍从将最后几个木箱放入后面的马车。
“郡主,我的马车坏了。”
御道上,池弋珂抬头对闻昭穗轻声说道。熹微晨光洒在他冷白清贵的面庞、微曲的发梢,就像是琉璃做的人。
“诶, 哪里坏了?”闻昭穗看向面前池弋珂的两架马车, 车轱辘为了稳当皆被皮革裹着, 看不出毛病。
“前面这架车的轴承断了。”池弋珂懒懒道。
闻昭穗弯身凑近看去, 只见车轱辘再往里的轴承处确有几道明显的裂痕, 如果真的坐上去……万一路上马车突然散架就难办了。
钱坤乍听一惊, 太仆寺怎能犯了如此大意的过错?给皇子坐的这辆居然是坏的马车!这不对啊,他紧接着又仔细琢磨起来, 直到看见殿下漫不经心的神情……
“太仆寺疏忽大意, 这样劣质的马车殿下要如何去行宫?”钱坤苦着脸道, 心中疑惑——不知殿下准备做什么, 难不成临时又不想去甘泉宫了?
“那后面这辆……”闻昭穗皱眉,指着后面那辆马车问道。
钱坤唉声叹气道:“回郡主,后面这辆是运送行囊物什的, 并不能坐人。”
闻昭穗看向池弋珂, 他面色淡淡, 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殿下……这不是你自己的马车吗?不想想办法吗?
“那殿下打算怎么办?”闻昭穗问他, 清亮的眼眸不掩担忧。他总不能就这样回宫吧?
前面马车一辆辆离去,车轮滚滚、声音规整划一。他们的马车位置虽然偏后,可眼看也要轮到了。
禁军的诸位班直头戴幞头、身着软甲,骑着马随行护送。最前面帝后的御驾最为显眼威仪,除了层层护卫的禁军亲兵,信幡、龙旗、相风乌、象辂……隔着大老远都能望见。
“不知道。”池弋珂指尖有节奏地敲着轮椅扶手,仿佛在等待什么。
“时辰赶得紧,殿下若不嫌弃的话就和我同乘一辆好了。”
闻昭穗索性邀他坐自己的马车,反正自己的行李都放到另一架车里了,这架车厢除放了点零嘴食物之外还算宽敞,坐他们二人足矣。
池弋珂指尖停下,栗色眼眸轻抬,上面所覆的寒意顿时消解了大半,如初春暖阳下的晶莹雪,他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