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枢的声音刚落,尤枝枝已经钻了出来,她换了身轻粉素罗裙,柔白纱衣轻披在外,在晨风中轻轻飘荡,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松松挽着的堕马髻上除了一支木簪花外别无他物,却更衬得肌肤如雪的她清丽动人。
跳下马的东方溯视线在她身上一凝,转身跨入府门。
可就在这若有若无的冷淡一瞥里,仿佛漾着一抹微不可查的温柔与意外。
尤枝枝踩着马凳跳下马车,郑重地朝玉枢福了福身,“多谢玉枢先生再三照拂,枝枝铭记于心。”
玉枢这次没再解释什么,微微颔首便随东方溯进了府,
吴管家率一众小厮婢女列队迎在门前,跟着东方溯的视线,也犀利地朝尤枝枝身上打了一眼,
那身衣袍可不是一个婢女该穿的。
虽有小小的诧异,但就像吴管家这般的老狐狸,早已不露声色地又换回了一副朴实稳重的面容,憨厚得笑着,
“大人,您回来了。早膳已经准备在了西膳堂。根据您的吩咐,府里一众小厮婢女都在这里了。”
尤枝枝只来得及抬头望了一眼这雄伟壮观的府门,便急匆匆赶在关合前钻了进去。
琉璃瓦、朱漆门,石狮镇守在大门两侧,雕刻精美的门楣和门框,依旧彰显着府邸主人的威严与气势。
两世以来,尤枝枝头一遭从中书令府的正门走进来,因为前两世她皆是昏迷不知道怎么进的门,也因为府内大门只为东方溯开启,进门即关,她应是不配站在他身旁同出同进。
这次有机会了,她倒不想了。
只奈何,尤枝枝如果不跟着进门,就要从西侧院墙的角门进,她这次没有管家给的出入牌子,必须经过府内碧落院的盘问。
她怕得要命,可受不住!
可如果不进府,被发现莫名其妙消失,又会连累父母和弟弟。
左思右想,这座华丽典雅的中书令府,俨然成了个四面透不出风的牢笼,囚困了她两世。
这是第三世。
尤枝枝小心翼翼地跟着,特意隔开一段距离,穿过曲折蜿蜒的抄手游廊。
这日迎接东方溯回府的阵仗尤其郑重,每三步便站着一个小厮或婢女行礼问安,东方溯步伐稳健而缓慢,衣袖飘逸流彩,身姿挺拔如青岭崖边的一株青松,望之总让人忍不住多瞧两眼。
只要不看那双幽深的冰眸子,怎样都是好的。
就在她一转神的功夫,队伍顿住了,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
尤枝枝远远看见,方才一个婢女行礼时,不知是过于紧张还是激动,失手碰倒了什锦窗台上的一个盆景,砸到东方溯脚边,泥土玷污了他华贵的鹿皮靴。
“大胆!”方一喝道。
婢女早已两腿发软,跪倒在地“哐哐”磕头告罪,两三下后额间便渗出了血,鲜血淌过眼睑,顺着脸颊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