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好似落在耳边,继而是茶水落入杯底的细微响动,姜离悄悄转过头去,便见陆生握着茶盏回望过来。
身上穿的正是她今日从成衣铺买回来的衣裳。宽大的绸制里衣,他长手长脚的,穿着倒挺合身。
姜离眸光微闪,清了清嗓子道:“你今日宿在这里,明日不当值么?”
陆生摇头:“我告了假,不当值的。”
“哦。”姜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快些睡罢。”
陆生呷了口茶水,目光扫过屋里的漏壶,并没有急着回答,待看见小姑娘脸上的窘迫,方怔了一瞬,点头道:“也好。”
戌时一刻,虽有些早,倒也不是不能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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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已开春,夜里还是有些冷,姜离从橱柜里抱了条厚实的被子,铺开后顺势钻了进去。
光滑的丝质面料贴着脸颊,淡淡的皂荚香气萦绕鼻端,姜离抬手抚着被角,心中十分熨帖,抻着腿在被中舒展开来。
古人住处讲究聚气,这张黄花梨架子床四面被纱帐罩着,躺在里头,只觉安全感十足。
陆生不知还在忙活什么,磨磨蹭蹭半天也不见过来。
姜离侧过头去,未来得及开口发问,便觉烛火摇曳了一瞬,俄尔熄得悄无声息。
骤然失去光亮,眼前一片漆黑,姜离眨了眨眼,一时不敢有甚别的动作。
片刻后,床榻一侧微微下陷。
有人躺了下来。
“陆生。”她唤了一句。
“嗯?”枕边传来他的声音。
姜离侧过身,往一旁挪了挪,直到触及温热的身体,方停下来,轻声道:“离我这么远作甚?”
话音落下,寝被倏尔遭人掀动,有风短暂地钻进被窝,却是他转过身来,伸手在被面摸索了一阵,覆上她的手背,缓缓收拢。
“我怕这是我做的一场梦,故而不敢靠近。”一双幽深且狭长的双眸静静地盯着她,借着夜色遮挡,愈发肆无忌惮。
“你怎么和别人不一样啊?”她轻笑着,反手将那只手拉进温暖的被子下捂着,“若是做梦,应当离得更近些才是。”
说罢,试探地抬起头,往前凑了凑。
柔软的唇瓣触及微凉的面颊,蜻蜓点水一般,悠悠荡开,一声脆响落于空气中,将姜离自个儿逗笑了。
“像这样,还觉得是在做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