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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离心中惊诧,虽不解于陆生今日未同她商量便自作主张一事,可心底油然而生的喜悦却掺不得半点虚假。

是以,她伏下身去,冲阮箬昭磕了一个头:“奴婢自是愿意的。”

她应得干脆,言语中不见半点扭捏,倒将阮箬昭听得怔在原处。

只见她捧着茶盏静了半瞬,俄尔,好似释然一般,牵起唇角,缓缓道:“既如此,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坐于一旁的陆娴见事情敲定,登时松了一口气:“阮姐姐,今日之事当真是多谢。”

阮嫔摇头:“谢我做甚?这本就是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我待妮子亲如妹妹,便算是她的半个姐姐,自古以来便有长姐如母的说法,今日你我共同见证了他们的终身大事,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陆娴附和道:“如此甚好。”

言罢,目光扫过身前,抬手虚虚扶了一把:“还傻跪着做甚,快起来罢。”

姜离依言站起身,只听陆娴道:“以后他若是给你气受了,你便同我说,我定不会叫他有好果子吃。”

顿了顿,她拉起姜离的手,往自己身前带去,幽幽叹了口气:“委屈你了。”

姜离愣怔一瞬,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忙摇头道:“秉笔待奴婢很好,奴婢不委屈的。”

何况这事本就是她自愿的,何来委屈一说。

今日得小主松了口,只算是过了第一道明路。

宦官娶妻自有一番流程,先是男方向女方讨婚帖,接着将二人的生辰八字交由算命先生合婚,继而下插定,挑选行茶礼的吉时、娶妇过门的吉时,过程虽比民间嫁娶简略些,却也是要费些时日和心神的。

是以,又是一番商讨,众人方起身互相告别,送陆娴回了咸福宫后,姜离又陪着陆生在宫道上行了一段路。

相比从前的熟稔,今日的二人倒显出生分来了,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活像两只锯嘴葫芦。

她姑且算是脸皮薄,可陆生呢?

这么想着,小宫女偷偷转过头,向一旁的宫监看去。

自打冬节过后,天气愈发寒凉了,年轻的宫监穿得要比旁日厚重些,一身靛青色官袍衬得他面容愈发皙白,下颌边缘落于毛茸茸的兔儿围脖之上,显出了几分柔和之意,似有察觉一般,陆生转过头来,与她的的目光撞上。

姜离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回过头,收起视线。

继而,便是无端的懊恼。

她躲什么呢?

不知是风吹的还是旁的因素干扰,她只觉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正要鼓起勇气抬眼看去,手背倏尔触及一抹郁热,一只手缓缓勾住她的小指,继而顺着掌心没进指缝,与之十指相错。

忽听他道:“今日之举是我唐突了。”

姜离垂下眼睫,反手抵着温热指腹,暗暗使了使力气,撇嘴道:“可看不出你有半分歉意。”

她这般举止落于陆生眼里与顽童无异,是以,由着她对自己掐了会儿,他继续道:“此事确是出自我的私心,总觉得不将这事定下来,怕会夜长梦多,思来想去,就同姐姐说了我的想法,结果便是你今日看到的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