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遣刚才嗫喏的局促感消失了,他扒着门探过上半身,双目紧紧盯着卡妮, 表情极度严肃认真, 没有半分揶揄。
卡妮有点奇怪:“你为什么这么问?大齐是对我非常重要的朋友, 他做什么我都愿意全力支持他, 这有什么可怀疑的?”
大遣执拗地掰着指头数:“是,你是跟他一起去了治安队,但你也为了敏儿进了隔离区, 从这个角度看,是我哥还是敏儿,并没有什么不同?”
“……”卡妮扶额:“大遣,你把大齐和敏儿放在一起, 这是要怎么比较?”
她停顿一下, 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 自顾自喃喃道:“敏儿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们未入院就认识了, 当时还一起在童子军接受训练……快十年了,这样的情谊,哪能拿来做比较呢?”
不知为何,她的声音有些喑哑。
“我不是那个意思, 哎呀,我也不知道……”大遣挠挠头,似乎被搞晕了, 好不容易顶上来的一股气迅速瘪下去。
偃旗息鼓后, 他又变得嗫喏起来:“我当然是觉得你很好,可是我在想, 如果今天是我中了病毒,你也会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就像我哥对我那样……可是这不对啊,卡妮,你懂我的意思吗?”
卡妮点头:“嗯,不太懂。”
“哎呀!”大遣急了,“就是说,你总是在照顾所有的人。”
卡妮的脸放空了一秒钟:“……这有什么不对吗?”
他们本来就是一群身份低下的学生,在十三院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做实验、求生存,那么彼此关心、互相帮扶都是理所应当的。
但大遣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他憋了半天,没头没脑地蹦出这样一句话:“就,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我母亲。”
他模模糊糊记得,他和哥哥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是每日下地,辛勤劳作,但那时的田地已经种不出庄稼,她拼尽全力,熬坏了身体,也只能赚回一点点土豆和玉米,而那些带着霉味的食物,就是支撑他们兄弟俩前半生的全部了。
卡妮:???
她一愣,哑然失笑。
“好了,时间到了,快走吧。”
卡妮目送大遣离开,月光稀疏惨淡,他身影瘦长,步伐倒也轻巧,人陷在黑暗中,不一会儿就就完全看不见了。
……果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啊。卡妮望着门外的黑暗发呆,冷月陷在乌云里,照着她整齐端正的鼻子,打下一小块规规矩矩的阴影。她的眼睛黑漆漆,衬得皮肤白皙,面容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