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在这阵冰冷之中清醒了过来。
孟易觉,还没回来。
步思帷低下头,将脸埋进了两只手掌之间,墨发散了下来,覆在她的手臂和后背上。
孟易觉,还没回来,她仍旧在等待着孟易觉,如同这百年间的每一个日夜一样。
做了奇怪的梦。
在那百年间的等待中她从不敢睡眠,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梦魇所吞噬,但现在,她却只能用睡眠来抑制对孟易觉的思念。
但是结果……还是那样,唯梦闲人不梦君。
不过或许这样也好,至少这样,她就不用多去忍受甜蜜的梦境与残酷的现实之间的落差感。
步思帷深吸一口气,准备起床,手却不经意间摸到了昨夜也陪伴着自己入眠的那一柄剑。
仿若星河在剑身流动一般,星倾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只是看一眼,便让人觉得心情平静,让人很难想象这是一把会无情夺走他人生命的杀人利器。
“孟易觉……”
漂亮的额头靠上冰冷的金属,在简陋而又狭小的地宫中,在邪异而又美丽的血池旁,步思帷轻轻念着那人的名字,万千眷恋。
突然,魔尊睁开了眼,眼中的柔情再无一丝残留,相反,变得冷厉、残忍、血腥,就好像只是在刚刚的一瞬间中,这具躯体就换了一个灵魂一般。
美人隐隐泛着血红的眸子倏然向上看去,表情是说不出的冷然。
——
各怀心思的三人一言不发地走过魔宫萧索的院落,来到殿前的大门处,然后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僵持着谁也不愿意去动手推开那扇门。
程沉看着药鬼,药鬼看着剑祖,剑祖……剑祖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没说什么能不能爱护点老人之类的话,伸手将门推开。
噌——!
果不其然,只是推开门的一瞬间,万千道剑气便飞驰而来,道道都带着要取人性命的凌厉和冷彻。
剑祖闭上眼睛,剑随心动,不过刹那,那万千道剑气便被无形的剑刃所湮灭。
他睁开眼,然后便看见了端坐于正位之上的步思帷。
魔尊一张脸庞艳过桃李,眼中却无悲无喜,星倾横在她的腿上,就像是孩子趴伏在母亲的膝头一般平静安详。
换做是谁,都不会将刚刚那凶狠的剑气与眼前这个岁月静好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但三人都知道魔尊是一个什么样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