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吗?”柯郸突然问到。
沈宁意不说话,继续抬手将那些婴灵超度,这些婴灵不通灵智,只在她耳边留下咿咿呀呀的啼哭声。
柯郸摆好手势,也加入进来,嘴上却在说旁的话:“不知神君可知,此河为何唤作生婴?”
沈宁意轻轻摇头。
柯郸低眉顺眼,在波光潋滟的河水中好似一尊慈悲的佛像:“此城居于盛海荒漠,常有妖异作祟,惊扰小儿夜半啼哭,更有妖异为夺取孩童肉身,夺取孩童心神,因此常有孩子夭折。”
“再有,盛海荒漠是被遗弃之地,长久生长于此,凡人便难以生育。”
“一千年前,小僧与老师途径此地,老师见此处人息凋零,路旁妇叟恸哭连天,夜半小儿啼哭不止,便生了恻隐之心。后值老师圆寂之时,他便命我将他的骨血融入河流之中,小儿啼哭便用河水浸泡一夜,便可祛除邪祟,而女子以河水沐浴,也可增添生育的可能。”
“如此,这条河便被此处的人唤作 ‘生婴’河。”
古老的河水在月下静静的流淌着,四处却树起屏障,无人可轻易接近。
柯郸说:“我是来拿回老师的骨血的。”
他看向河面,眼中浮起些戾色:“老师用的咒法是禁术,令肉身先消解而再重塑相合,稳固肉身神魂,不惧邪祟。”
“老师拔出骨血之时,便已算到今日,但他不忍凡人苦楚,就算知道今日果,也要救下当时人。他令我等待一个时机,取回他的骨血,但他也因此引来天雷,未能成道。”
柯郸又露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来:“神君觉得,眼下是不是这个时机呢?”
有婴灵被沈宁意的神气吸引,虽触碰不到她,却渐渐汇聚在她身下的河水中,像涌动不安的幼年犬兽,想从她的神气中寻找慰藉。
沈宁意答道:“生婴河变作女婴的坟冢,重聚肉身做男,但女子魂魄天生多男子一窍,那一窍便全变作怨灵被困在河中。”
“你与那些妇女做的交易,是不是超度她们的孩子?”她双目如炬,看向柯郸。
柯郸只说:“神君聪明,但只猜对一半。”他无奈的向她求助,“神君可否助小僧一臂之力?”
“小僧受那几名女施主托付而来,一为超度亡灵收回老师骨血,二是在明晚的拍卖场上救走那些女施主的孩子。”
他全靠着术法支撑着自己,衣衫湿濡凌乱,双腿肉身已然被婴灵与河水啃咬殆尽,又用咒法用了许多心神,光洁的头颅在月色下竟透出些惨白。
他声音袒露出些虚弱来:“今日遇到神君便是缘,神君不若救救小僧,小僧也愿今后为神君驱使一二。”
他看不清沈宁意的脸,揣度不出她的心思,又十分识时务地摆出筹码:“神君不好奇小僧怎么可以一眼认出神君吗?神君隐藏身形容貌,我本不该认出神君的。”
“只是小僧多年前得到一个机缘,由此便可见到凡身因缘之线,当日初见,便见神君身后几乎被缠似蛹,每条线又与亡者相系,实在令小僧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