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夫,今日这是怎么了?”林壁堂将久握剪子而僵得冰冷的手搓了搓,哈了口气。云生见了,立刻将一只烧热的暖壶奉了上去。
杨正春小巧玲珑地坐在了林壁堂跟前儿,喜不自胜地说道:“今早我在刘将军帐中听见的,说是靖孛打了天大的胜仗了!”
“当真?!”林壁堂猛地瞪起一双清目,一把就推开了面前的那只暖壶,眼前得了刹那的清明,随即又是朦胧起来。
杨正春颔首,开怀道:“霍帅领兵都攻进大夷王都了!可不是真的?!”
林壁堂憧憬似地忍不住一笑:“那……那就是快班师回来了?”
杨正春微微忖度了一番,“只道是还有余孽未清,还得在靖孛耽搁些许时日,不过确然是快班师回来了。”
林壁堂眼睛亮了一会儿,接着就泛出了满目柔光,“那可真是太好。”
杨正春探过了一些身体,说道:“林公子的那位至交想必也身在其中罢。”
林壁堂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他白皙的面容上泛出红光,正是一副难得一见的好气色,“正是呢。”
“算算日子,都快到除夕了,唉……又是一年,总算是到头了。”杨正春拍了拍自己的下摆,长吁短叹地满脸感怀。
林壁堂浓秀的长眉之下双眼清澈,含笑看着眼前之人。“是啊,到头了。”
杨正春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微微一笑,“自淳宁六年开战以来,在下随军也快有四年了,当真是岁月蹉跎,一晃也到了而立之年。”
林壁堂细细地转动眼眸,目光在他的面庞上滑过,微笑道:“杨大夫瞧着不像而立之年啊。”
杨正春愣了愣,随即受之不愧却之不恭地哈哈笑道:“林公子的眼力是越发地好了!”
林壁堂垂下修长的眼睫,抿了抿薄唇。对一旁的云生道:“杨大夫都坐了这么久了,你还不快看茶?”
云生一门心思只盯着林壁堂,这时才回过神匆匆地去预备茶水了。不出片刻,便有条不紊地端上了一只茶盘来。
杨正春俯身就见那茶杯中的茶叶根根挺立在滚水中,芬芳满鼻,便赞道:“这可是好茶。”
林壁堂扶着袖子一摆手,做了一个“请”的姿态,“这还是从家中带来的,杨大夫别见笑。”
杨正春倒也不客气,也不怕烫地端到了嘴边,小心地嘬饮了几口,立刻惊喜道:“在下真是白活了三十年,竟是第一回喝上这样的好茶。”
林壁堂淡淡一笑,心情大好地侃侃而谈,“好茶也需知音,换做旁人,还不是一样的牛饮。这杯茶今得杨大夫赏识也是它的造化,杨大夫快多喝几口,切莫辜负了。”
杨正春连声答应了,低头又尝了几口,又是一番赞叹。杨正春被林壁堂的茶笼络住了不问其它,林壁堂这时就站起了身,在满目的白光晃动中走向了帐门,几步便走进了皑皑的寒天里。前日夜里的暴雪之后,都是大好的晴朗日子,虽还是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