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峥又看了一会儿,闭眼转了身,再一睁眼,他看见陆宣停在眼前。
“哟,七爷你怎么在这儿啊?”
袁峥瞪眼反问他,“你呢?”
陆宣越过袁峥,指了指久安的帐子,道:“这不快出征了,我找久安道个别,咱们袁军开的西北旱路,得先行一日啊。”他絮絮叨叨地又说,“当初咱们去东幽口之时,我就没和这小子道别,总以为去去就回……”陆宣一转身,看向袁峥,“末了,一别大半年啊。”
袁峥垂下眼睫,盖住了眼底的颜色,“嗯”了一声。
“怎么,七爷也这么想?”陆宣走回袁峥面前,问道。
袁峥正欲开口之际,帐内飞快地走出一个军医来。
陆宣一眼叼住了他,伸手一拦,“诶,你不是医帐的么?”
那军医被陆宣这么一阻,立刻抱了拳,赔笑道:“见过将军,劳驾将军让个道儿,在下急着去取药箱呢。”
陆宣一听,当即皱眉问道:“药箱?”他探头看了一眼营帐,“怎么,里头有人病了?”
那军医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连副随不知为何,就是不醒,王正御用了好多法子都无用,方才连副随,他连带着气儿都弱下去了。”
陆宣大吃一惊,而身旁也猛地刮了一道强风。陆宣一看,只见是袁峥直奔那营帐去了。
“那那你……你赶紧的罢!”陆宣收了自个儿的手,忙说道。
那军医感恩戴德地离去了,陆宣也飞快地往帐内跑。
袁峥一入帐,便瞧见久安的榻前先是围了一层军卫,再里头则是急的满头大汗的王正御,另一边面若白玉之人,便是林壁堂了。
他大步地走了过去,看着久安除了上裳地躺在那儿,肌肤苍白,犹如个剔透的琉璃人,仿佛肌肤之下并无鲜血。他那一张小脸从上而下地青白了,眼睛嘴唇都紧紧地闭着,细看那胸膛乃是静得吓人。
袁峥瞪大了眼睛,不动了。
那边林壁堂定定地看着久安,心中灌满了风,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他攥紧了五指,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毫无预兆地,久安就成了这个样子,分明昨日相见之时还安然无恙,如何一夜之间就成了这个样子?!
王军医还在替久安诊着脉,那脉相实则已不必再诊,因为一刻弱过一刻,已无脉可诊。床上的久安仿佛分外安静的躺着,并无一丝痛苦,只是一点一滴地没了气息,没了脉动,没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