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一代只有云疏能活下来,不若给云蔷一个干脆吧。”他再次提到这一点,声音再度低了下来,疲惫苍老,“云氏一族数百年来,没有一个活过四十岁的。明明是皇室,这么多代下来却子嗣单薄,每一代最终只能有一个活下来,活下来了也活不过四十岁。”
体弱而逝的、意外伤亡的、绝症不治的……
外嫁的女儿的孩子也不能幸免,勉强逃过这个诅咒的也是融入别的血脉三代开外了。
“所以云氏作为皇室,却往往很团结,珍惜亲人。”大概是因为不知道哪一天就有人离开了你,或者你离开了亲人们。
“但是还是会恐惧死亡……咳。”云王爷再度咳嗽起来。云氏祖祖辈辈那么多人,就他是个例外。年少时逆骨难顺,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在想,凭什么?他上过战场杀敌无数、经数人刺杀亦活得好好的。却要担心这种可笑的命运臣服于它!?
“于是,与其让命运来抉择,不如我先行下手,让这一代只存我一个人。”当时,他鬼迷心窍,想着先帝一直病恹恹的,看起来就是不好的样子,干脆给自己让路才好。可是后来他意识到,云疏也快长大了,所以联合王妃……
王妃只有云蔷一个孩子,比谁都在乎她的安危。
“这些年我一直在寻奇人异人,整理的秘文全在我密室的倒数第三排架子上。”密室地点就在小花园,但是不用他说云疏也该是知道了。也正是为了找寻更多的秘密,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己率先一步来到只有历代帝王能进的密室。“所有的一切,只换你对云蔷的抬手。”
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云疏操控着轮椅“嗒嗒”地远去,几息后复又停下。提起了一个不相关的话题,“父皇从未对不起你。”每一代的云帝终生都在找寻解决这一命途的办法,可都无果而终。他父皇生前最为关心皇叔,临终都不忘嘱咐自己,谁能料到是亲近之人害他如此。
“是我对不起皇兄。”云王爷这么说着。但是那又如何?再来一次,依旧会如此。他就是那么自私自利,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他甚至想过更加恶毒的法子。
虽然夜里有时候也会想念那个很好的兄长、很宽容大度的先帝。
没什么好说的了,密室的门缓缓合上,自有人会将他带到该去的地方。
“皇兄!”一路厮杀至大殿,云疏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原先清朗郎的样子不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气。他穿着银色的铠甲,长枪所指之处,敌军皆是溃败。
云疏已经在皇座之上等待着他,庆幸兄长无事,云毓跪拜下去:“幸不辱命。”
他不知为何皇叔会突然反了,只是在接到消息之后就迅速赶回,比起缘由他更在乎皇兄的安危。
云毓身后的黑甲将领朝着云疏微一点头,知一切顺利,云疏目光里充斥着激赏,“很好,阿疏。辛苦你了。”
那么,就该是下一步了。
……
“真是白教导你了,”一个白发白胡子老叟摇头晃脑地叹息,“有辱师门、有辱师门啊!”他唯一嫡传的弟子,出了那么一次远门就被蛊毒放倒了,自己还摆不平,要找他老人家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