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筑知道自己不能觊觎他的主人那兰公主,也知道她和那位汉人皇子十分相爱,他那时不过是与萧瑜一般的年纪,还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敢把自己心中的那份情愫叫做是爱。
故而他相信萧竞权的话,相信他只是无奈听从父命迎娶了那位汉人王妃,并不是有意瞒骗那兰公主,也相信他说的话,相信帮助他也就是帮助了那兰公主。
“你不知道,当年公主为了他放弃了斡卓国的王位,跟随他回到汉人的地带,我们都没想到,汉人的许诺是这样的低廉阴险,那不是许诺,是欺骗,他居然已经有了妻儿还有无数妾室,那些无辜的女人和孩子啊,都是被他欺骗了。”
萧瑜也面露悲伤的神色,低喃道:“母亲和我说过这些事,她说她没有后悔过,因为在她得知萧竞权有妻室时便已经认定那个在草原上和她成亲过的九皇子死掉了,从今后他们只会是仇人。”
“我当时,应该和公主一起去的!她那时该有多么无助……得知了消息后,我便去了你们的京城,见到了狗皇帝,那时他的许诺可真是情真意切,我被他骗了,因为我以为那样是为了公主好。
萧竞权告诉银筑,他一心敬仰的那兰公主已经与自己成亲,有了夫妻之实,她不再是一个白璧无瑕的女子。
若是她就这样离去,与银筑一起回到了斡卓,那些斡卓人也会嫌弃她成为弃妇,丧失自己的尊严,也损失斡卓的国格,她会被族人鄙夷,永远都不可能继任老斡卓王的位子。
可是,若是萧竞权他当了皇帝,他掌握天下大权,他能够选择谁来做自己的妻子,银筑的那兰公主便不仅是汉人的皇后,也会成为斡卓的女王,她会永远被人敬仰,流芳千古,永远在大漠与草原的史诗中为人传颂。
不是所有的人在十七岁的年纪都能像萧瑜这样心思缜密,精谋深算,更何况如今的萧瑜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少年。
在当年的银筑眼中,这样的许诺难以拒绝,他不想自己的那兰公主成为别人的妻子,她应当得到她的荣耀,做斡卓的国王。
他哪里知道,萧竞权口口声声说着许诺,说着自己被迫迎娶中原英国公的女儿成为妻子,说着自己最爱的人是异国的那兰公主,这些都是谎话。
他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皇子,若是没有迎娶英国公之女,便没有机会出现在先帝面前,他从来都是什么都要,他不会顶着满朝文武的压迫,让一个异族女子登上后位。
银筑流泪了,他喝着浑浊的酒,眼泪划过僵硬的假面,无声哭泣着。
这个被隐瞒的真相,他一个人扛在身上太久,变成了一具套在他脖颈上的枷锁,这是他永远不能弥补的错误。
后面的事,萧瑜都知道了,他想起自己当日意欲杀萧竞权却谋逆失败反被生擒,不由得感叹当年的萧竞权心机深沉,自己实在是愧不能当。
当年的萧竞权又怎么会看不出银筑的心思,他利用了他,在银筑替自己弑父当夜,便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将这个秘密永远地隐藏在当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