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旁人退下,一同褪去的还有他的帝王威严以及不动如山的气势,或许只有在梅妃面前,他才愿意显露出一点点自己的憔悴与失意来。
“朕的宠妃和儿子都想杀了朕,你知道朕心中有多么痛苦吗?朕身为帝王,身边却只有谋算和背叛,朕讨厌被背叛的感觉——如今你知道,朕当日原谅你和瑜儿,是因为朕疼爱你们二人,你如今,到底能不能明白朕的苦心!”
梅妃一愣,一滴泪水从眼角划过,怔怔点了点头,便被萧竞权揽在怀里。
方才看着肃妃与萧珍母子,她便想起了当日瑜儿为她扛下罪责,被人带走的场景,尽管瑜儿如今很好,健健康康的,还有他心爱的女子陪在身边,可是她知道,从前的瑜儿遭受过怎样的苦楚。
她不是一个称职的公主,害苦了自己的族人,也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她害了自己两个孩子,想到此处,那滴为她无辜幼子落下的眼泪终于再难囚困,烧割着她的面颊一路滑落。
“或许我们命中注定无子……朕会以太子之礼追封我们这个孩子,你养好身体,过几日天气炎热,朕便带你前往行宫避暑,今后朕也不会因银筑的事迁怒于你了。”
梅妃哪里有拒绝的余地,只能枕在他的肩头呢喃道:“臣妾,谢过陛下。”
肃妃和萧珍被送回她的寝宫后,萧竞权命人送去的毒酒和白绫已经在殿内等候二人,内侍监李素宣读了萧竞权口谕,便催促萧珍快些监刑,不要再惹陛下动怒。
萧珍声泪俱下,不肯答应,让众人都滚出去,还将那毒酒打碎,要求李素打开宫门,称自己还要见萧竞权一面。
李素命其他内侍离开,将萧珍扶起苦心劝道:“四殿下,您可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啊,陛下如今可正在气头上呢,你此时过去,岂不是让陛下惩罚你吗?何况此事的确是娘娘犯下大错了……她又不是当年的梅妃娘娘,做了这样的事,终究是难逃一死的!”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李素长叹一声,继续劝解:“您就别问为什么了!您看看,您把这毒酒打碎了,只剩下这白绫,难不成您还要让老臣亲自动手……唉,我命人再去准备一壶酒来,此事只有老臣一人知晓,殿下还有什么想和肃妃娘娘说的话,便请快些说吧。”
言毕,李素离开内殿,命人将宫门锁好,只留下肃妃和萧珍在殿内。
肃妃靠在桌案旁眼中含泪,她努力起身走到萧珍的身边,拿起手帕将他额头上的汗水擦干净,还不等她开口,一道深黑色的血痕从她口中渗出,萧珍惊呼一声,肃妃瘫软在他的怀中。
“珍儿,我们不听他们的指使,母妃活了这一辈子,一辈子都是听从旁人的安排,唯有死,母亲想自己决定,你不必再与他们争执了,母妃剩下的毒药都藏在桌角的暗匣内,方才母亲已经全都吃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