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手指轻轻停在他唇上,沈铮面上发烫,像是沁红的玉。他垂下眼,依偎进女人的怀抱里。
很多时候,他都难以抑制的生出自厌和困惑。
这世间给人都划定了样式,男人应当什么样,女人应当什么样。至于阉人,更是完全于情爱不相干。
然而便是他这样的一个人,也能得到如此馈赠么?
他攥着她的衣袖,更紧密的蜷进她怀里,如同一株攀在树上生长的藤蔓。
“皎皎,快点好起来吧。”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她终是低下头,吻轻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
第十日。
这是冬日里难得的晴天。或许当真是春天近了,天色也不再是灰蒙蒙的,显出一点清亮来。
秦纾推开门,也推开窗。天光乍落在屋子里,尚且凛冽的风吹进来,虽仍带着寒气,却也含着腊梅香。
沈铮从锦被中钻出来,被那风吹的打了个激灵,他昏昏沉沉许久的魂魄仿佛也被冻醒了两分。
他久违的嗅到了腊梅香,那香气清幽冷冽,香远益清。
他知道那丛腊梅开在西窗下,他忽然想去看一看。
沈铮试探的坐起身,一时却没有动作。仿佛与这天地阔别太久,不知如何踏入。
“醒了么?”秦纾靠着窗望过来,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她这样问他,好像他当真只是睡了一觉。
沈铮觉得悬着的一颗心,仿佛就这样平稳的落了下来,没有颠簸的落在她柔软的掌心。
“阿姐……”沈铮面上显出一点羞赧,他轻声唤她,耳尖像是红玉一般。
秦纾走过来,捋了捋他在被子里揉乱的头发。“我备好了佳筵,庆祝你醒过来。”
她说的那样平常,又那样笃定,仿佛认定他一定会在今日好转过来,仿佛那些事当真只是落在他身上的一片灰尘,他掸一掸衣袖,便也抖落了。
沈铮被她感染,也多了一些回望的勇气。
他从床上起身,整肃了衣襟,神情忽而郑重起来。他屈膝跪地,而后伏身下去。
秦纾想要拦住他,扶住他的手肘。
“阿姐,让我行完这礼吧。”
他按住秦纾的手,轻轻笑了一下,仿佛依旧是那个朗然神气少年。而后拜下去,郑重的行了大礼。
“阿姐。”他跪在地上,抬起头,目光清澈如水,盈盈波光。“这些时日劳阿姐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