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停云背过身去,抽出手帕,试图将衣衫细细抿干。
妖走上岸来,从男人背后,湿漉漉的拥上他的身体。她抻去晏停云手中的帕子,拽住男人的衣襟,将他拽的低下头来。
“晏停云,你怕我做什么?做什么怕我来,又怕我走……”她轻轻笑着,吻上男人的唇,咬住他的唇瓣,辗转研磨。“我不要你跪拜我,只要你来贪欢乐。”
晏停云注视着妖的眼睛,她一双幽绿的眼凝望着他,像是藏着一个漩涡,能通往无忧无惧的秘境。又或是蕴藏着一场风暴,要天崩地陷、樯倾楫摧……
*
妖坐在男人怀里,抚摸着男人被打湿的身体。他的身体嶙峋、削瘦,却并非娈童媚宠似的纤细。可以想象,若非久病神伤,该有一副流畅、漂亮的身形。
妖勾住他的腰带,在指尖绕来绕去,扯的松松散散。男人忽然按住了她的手。
“怎么,还不许么?”妖抬起脸来,含笑问他。
她倏的站起身,碧纱似的裙子,轻轻一抖,水珠如同从荷叶上滚落。
晏停云急忙拽住她的裙角,抿了抿唇,似是有话要说。
“怕什么?”妖却轻笑了一声,忽而将男人轻轻放过,伸出手将他拽起身来。
“回家吧。”
一人一妖顺着溪流往山脚下走去,走过一块块青石堆就,凹凸不平长满青苔的小路。顺着这条小路,又回到了晴方城。
晴方城有许多水。这些水说是溪太深也太宽,说是河太窄也太浅,不够行船,只有些落花,顺着湍急蜿蜒的水道向远处流去。
或许世间有比这儿诗歌更多、更繁盛的水乡,能行船,也不激荡。但绝不会有哪里同这儿一样——家家户户门前每一条水道、每一方水池,乃至每一汪水洼都清澈见底。清洌洌,捧起来就能喝哩。
晴方城的人都很得意这水、这城。他们不管走的多远,总是要回到这里。
出门闯荡的马帮回来了,系马在那一代代小娃儿寄命的大树下,散卖着山外水外来的东西,聊着天南海北的讯息。人群也围绕过来,间或啧啧感叹几句。
“外面换了新天地啦,乱的很。老皇帝死了,说是从前伺候他的大太监通巫术,也被送下去了,活埋咧,惨啊……”
人群中有切切声传来,晏停云的脚步顿了顿,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似的,依旧往家中走去。
这天底下有几个皇帝,又有几个被活埋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