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儿脸色一片惨白,继而低低抽泣起来,皇帝满怀厌恶地看了她一眼,郎卫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小心出言询问,“不知陛下要如何处置……”
“行裔割之刑。”皇帝森然道,“三天之内若叫她死了,朕惟你是问。”
郎卫心中一震,继而沉声应是。他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忙就将绫儿拖了出去。绫儿不管不顾地哭喊起来。宫人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叫声,胆寒不已,俱深深地垂下了头颅。
次日皇帝不朝。
因着宫中阴霾密布,长安城今日格外风声鹤唳。往日鲜衣怒马的勋贵子弟都不敢出游寻乐,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皇帝不快。众人都守在府中,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最新的消息。
上阳宫中,德太妃也一夜未眠。晋阳长公主更是早早地进了宫来,与德太妃一并焦急等待。只是两人从白天等到了黄昏,都没有等到丝毫好消息。
赵郁仪守在暖房外,已经将近一天没有阖过眼睛。早晨的时候,他还能听见若微撕心裂肺的哭喊,而现在,他几乎听不见里头任何一点声音了。张太医灰白的神情仿佛也暗示了一切——想到这一点,赵郁仪几乎要全身痉挛起来。
就在这时,张太医恰好走出来,赵郁仪看着他不安的神情,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慌,他不顾众人的阻拦,一下就闯入了暖房——福宁还想进去劝阻皇帝,但张太医却几不可见地朝他摇了摇头。
若微躺在榻上,几乎要被痛晕过去。她已经没有哪怕一点力气了。她气若游丝地喘息着,眼中模模糊糊浮现了许多人的影子,有阿娘,阿兄,阿耶,还有……若微睁大眼睛,想努力去看清楚,但眼皮忽然传来一阵热意,她一下被烫醒了。她眼睫毛缓慢动了动,恰巧看见了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是赵郁仪的眼泪。
“陛下,是你……”若微不自觉喃喃道。
“微微,微微……”赵郁仪见她睁开了眼,一下欣喜得手无足措起来,“求求你,微微,求求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若微望着他,口齿不清地说,“我好痛,好怕……”
“别怕。别怕。”赵郁仪紧紧握住她的手,他忍不住又流泪了,“很快了,很快了。再稍稍用一点力,你一定可以的,我们一定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