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年, 她再次闻到了淡而甜的蘅薇香。
即便是微服出巡,天子乘舆内也一应俱全。
春雨滂沱,冷风如针如丝,绸帘亦在其作用下微微作响,但比起外面,已经是十分温暖了。但若微仍旧感到寒冷,她不受控制地打着颤,保持着长久的静默。
赵郁仪按耐住接近她的渴望,眼睛只是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她,简直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察觉到她渐渐止住了颤抖,赵郁仪开口了,“你的头发在滴水。”他维持着足够可靠的语气,“……我想帮你擦一擦。”
若微没有出声。
赵郁仪于是试探着靠近她,她的发髻早就被雨水打散,此刻全然散落下来,水滴一时绵绵不绝,将他们坐着的妆缎都打湿了。若微任由赵郁仪动作,在心中默默数着水滴,一滴,一滴,又一滴,她的肩膀都全被弄湿了……不对,雨水是冷的,但她感觉到了热意。
……这是赵郁仪的眼泪。
若微一下怔住。
她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转过头,静静听着赵郁仪越发急促的呼吸声。她的肩膀冷一片,热一片,而赵郁仪的泪水仿佛源源不绝,永不休止。
“……可以了。”若微叹息一般地说,“……您别哭了。”
仿佛过了许久许久,赵郁仪终于说话了,“……我以为你死了。”他的神情甚至是有些空白的。
听闻此言,若微猛地瑟缩了一下。
赵郁仪伸出手,没有用什么力气就转过若微的面颊。他们四目相对,若微看见了他眼睛中一汪深深的泪水,他简直是在质问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对上他的眼神,若微一时茫然了。
“我……”她轻轻地说,“我只是想离开你。”
赵郁仪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忽然就剧烈颤动了一下。
“我知道了,”赵郁仪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只想想远远地离开我……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无论我怎样弥补,怎样挽留,你都想离开,对吗?”
若微很冷淡地点了一下头。
赵郁仪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为什么?”他的心仿佛正在被油煎灼一般,已然疼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握紧她的双肩,字字泣血道,“我错了,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轻视你,强迫你,我给你带来了许多痛苦,你厌恶我,痛恨我,都是应该的,我理应承受!但是……”说到这里,他全身又颤抖了一下,“我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我完全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这一年,没有你,我活得生不如死,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能撑到今天的……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
若微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赵郁仪的脸色一片惨白。
“您答应过我的。”半晌,若微才道,“……您说我可以离开长安。”
“不。你不能离开。你要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赵郁仪的声音冷而沉,“你嫁予了我。”
“我没有。”若微哆嗦了下,“那不能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