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宁自然应下,而后恭敬地离开了。
福宁一走,雪青就问:“娘子之前的都绣完了?”
“快了。”若微说:“到时再使人去买, 太麻烦了。现下一同买回来好了。”
雪青看一眼若微手中的绣绷, 说:“娘子绣得和以前一样好。”
“你就哄我吧。”若微道,她一寸一寸地抚过上面的针脚, “我好久不锈,退步了。”
云霏宽慰道:“日子还长,娘子慢慢来便好。”
若微点头,她把手里的东西收拾好了,说:“看了一个晚上,我眼睛疼,出去走走。”
“娘子且等等。”云霏道,“方才厨下烤了些胡饼,现下也快送来了。”
若微想拒绝,云霏就抢先开口了,“您今晚就用了一碗粥,不吃些东西,仔细胃疼。”
若微只能说好。
很快,便有人送了一盘子胡饼上来。胡饼被香油煎得脆脆的,还撒上了黑芝麻,尝起来很香。膳夫还把羊肉切好了,最新完结文在叩扣群幺污贰尔齐伍耳巴一和胡饼一起烤,撒了迷迭香,百里香和胡椒,肉半熟就拿出来了。香气浓郁,入口嫩滑,又有胡饼的酥油调味,若微尝了一口,就停不下来了。
云霏把盘子拿下去,雪青整理着她刚刚完成的绣品。
而若微漱口后,就一个人去庭院散步消食了。
赵郁仪缓步行入院中。
守门的婢女皆朝他行礼,他微微点头,便走进去。
将近亥时,阁内却依旧灯光如昼,赵郁仪知道是因为等他的缘故。
东宫之中,也有嫔御会彻夜点起明灯,燃起香料,艳妆华服,盼他驻足一二。直到蜡炬成灰,香炉燃尽,妆泪深深。
他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做。毕竟,他是她们的天。这一生,她们都只能仰仗于他,自然要千方百计求得他的恩宠。这与臣子乞求帝王的雨露并无区别。
他生长于冰冷的权力之巅,惯然以此磋磨他人。温情只是表相,冷酷才真正构成了他的骨肉与血脉。
那么,这里与东宫有什么不同?赵郁仪一边打量着灯火,一边心不在焉地想。有一个眼熟的婢女看见他了,他认出是在若微身边伺候的。她跪下来,有些紧张地说:“娘子现下在园子里散步,奴婢这就把她叫回来。”
赵郁仪有些惊讶:“怎么这么晚散步?”
云霏道:“娘子方才吃了饼,消食去了。”
赵郁仪问:“晚间没用膳吗?”
云霏迟疑道:“娘子就吃了少许,”
赵郁仪嗯一声,道:“不用你了,我自己去找她。”
云霏惶惶,只能说是。
若微住的秋水阁,就建在水边。
靠近水的地方,常常会听见蛙鸣。若微长于江南水乡,对蛙鸣并不陌生。蛙的声音,确实不太好听。平日里听还好,可是人在孤独寂寞的时候,听见这样永不停止的鸣叫,是很容易心生烦躁与愁思的。
若微立在湖边,带着水汽的晚风吹来了,她感到了点冷意。寒凉的月色下,湖水静默如冰,星星点点的荷叶就像一块块漂浮的翡翠,连莲花都是优美无声的。只有着此起彼伏,连绵不断的蛙叫,偶尔,会有闪着微光的虫子飞过,像夜空中浮动的光点。但一下就消失不见了,仿佛也镶嵌入了这冰凉的夜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