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凉的月光,渐渐漫入了寝阁。
“若微。”昏昏沉沉中,她听见赵郁仪轻柔地唤她,“……微微。”
烛火忽然剧烈的晃了一下,悄无声息地燃尽了。若微一下陷入更深的黑暗里。
映月阁离就日阁很近。
若微收拾妥当,在云霏的陪同下,直接走回映月阁。已经接近子时了,深夜寂静而清寒。只在花木深处,有虫类时不时发出微弱的鸣叫。若微走出植卉葱茏的曲径,便看见映月阁中烛火稀疏,玲珑的楼阁,仿佛一个婀娜窈窕的美人,静静地立于温柔皎洁的月光中。
雪青还撑着没睡,见她回来了,急急忙忙地给她清理洗漱。若微很快便回到温暖的被褥里。
她坐了半刻,走了一会神,便看见雪青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走进来,神色有些难看。
若微安静地喝下了,对雪青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雪青眼里闪烁着泪光,勉力对她笑了下,还是出去了。
若微于是躺下,拉上被子,闭上眼睛,感觉到小腹很快传来下坠般的钝痛。她不去理会,想让自己睡下。而却有一种至深的寒意开始从小腹往全身蔓延,使她的心脏逐渐绞痛起来。
未时下了一会雨,将近傍晚的时候又停下了。
昏黄的天光穿过云彩,描摹起万物的轮廓。窗边的芭蕉叶晕染上暮色,一滴一滴的往青砖地板落下泛起金光的水珠。白日未尽的余光透过如绢的绿叶,在书房留下长长的影子。
书房内,赵郁仪坐在案前写着字。侍人们侍立在旁,皆屏息无声。而若微立在案边,挽着一只衣袖在磨墨。
过一会,赵郁仪停笔。侍人瞧见了,很快便跪下。若微接过毛笔,递给他去清洗。又拿过一只新毛笔浸过清水,蘸墨后仔细掭笔刮墨,然后双手递给赵郁仪。
赵郁仪正要下笔,便听福宁轻声道:“郎君,该用晚膳了。”
赵郁仪微微点头,很快便有人退下去准备。若微垂着头,不敢看赵郁仪在写什么,只安静地磨着墨。
这是她前不久刚学会的事。原本赵郁仪从不叫她来书房,她也乐于少和他相处。可一次云雨过后,赵郁仪临时要夜晚用笔墨。她不通此道,只能由福宁在一旁侍奉。在赵郁仪去洗漱的时候,福宁悄悄对她说:“如今,郎君还未归,身边只有娘子一人在。娘子要打起精神来呀!”
察觉到他话里的未尽之意,若微抿抿唇,没说话,算是应下了。很快徐姑姑就派人来教她,她也不笨,一下就学会了。这以后,赵郁仪就常叫她来。
若微想着想着,忽然感觉右手有些累了,正想换左手继续,就听赵郁仪淡淡发问:“想什么?”
若微一惊,手顿住,小声说,“没什么……胡思乱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