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摧花 西时茵 1652 字 2024-01-14

赵郁仪微有惊讶,魏辅之是他近年得用的人,一直沉稳可靠,如今深夜造访,必有要紧事。他点头,让福宁快点让他进来。

来人朝他匆匆行一礼,急切道:“中贵人传来消息,道圣人有宽宥楚王之意。”

“宋绘传来的?”赵郁仪脸色倏地冷下来,“想来十分可信。”

魏辅之的神色很沉重。赵郁仪越过他,去望向庭院中在夜风中摇曳的花木。他说话的语气倒是很平静,“圣人春秋渐高,行事越发慈和了。”

魏辅之不敢应和。圣人待楚王,的确不失慈父之心。可待眼前人却未必了。今上年岁渐长,又宿病缠身,对朝野内廷,皆是疑心四起,为政愈发酷烈无常,连左右都动辄得咎,让三辅之内人人自危。而东宫为储副二十余年,势力益壮,天子已怀有猜忌之心。何况近年,天子因病久居大明宫,与东宫不常相见。父子之间,嫌隙已深。如今这般举动,难道……

“圣人欲废我。”赵郁仪冷静道,“这也是有所预料的。”

“这……”魏辅之心中惶惶,称呼上也忘记了遮掩,“殿下,您……”

“不必惊慌。”赵郁仪语气很冷淡,“圣人有此念已久。”

眼睛淡淡扫过魏辅之惶恐不安的脸,赵郁仪把视线投向远方。不同于长安宫廷的富美壮丽,江南小院的园林精巧,玲珑可爱。在这馥郁甜美的香气中,他的思绪在沉浮扩散。那种游走于悬崖边际的濒危的感觉又来了。他与这种情绪相伴长大,不觉得惶恐,心中只升起了蓬勃的挑战的欲望。君父待他刻薄尤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最危急的时刻也已经过去了,没有什么能让他害怕不安。

只是,想到回宫以后,还少不得要与父皇周旋应对,赵郁仪心中便生起淡淡的厌烦。这父慈子孝的戏码,究竟何时才能结束?此刻时机尚未成熟,他稍前一步,便要成为汉之刘据;稍后一步,又会步了秦之扶苏的后尘。这是他最要克制隐忍的时候。

皇帝。

脑海中闪过这个人的影子,赵郁仪脸色沉了下去。

第二日,若微很晚才醒来。

云霏去唤她时,她整个人仍惊惧地缩在被子里,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她醒了,睁开眼,只一瞬,又有眼泪盈满了。她不言语,只是无比惶恐地望着云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