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湿滑,若是一个人的时候摔倒了,有时头晕目眩,半天都爬不起来。
顾沧恒是走了小半柱香路,忽然察觉听不到身后叽叽喳喳的声音了,才发现魏浅禾不见了。
他眉头紧皱,感觉这个女人越来越麻烦。
若是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从来对她没有过这种感觉,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好,喜欢到爱不释手。
如今,他见识过了更多的她,心中生出更多更饱满的情绪来。
他会对她不耐烦,嫌弃她总是惹麻烦,更厌恶她朝秦暮楚,是个没有心的坏女人。
想到这,顾沧恒心道,或许再过不了多久,自己见过了最完整的她,便会厌烦,直至厌弃吧。
那样也好,就此甩掉心中这个负累,轻轻松松回京,也是一大快事。
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何必被一个女人拴住脚步,困死在这四方天地之间。
心是这样想,脚下却还是没停下去找她的步伐,毕竟,现下还没能放下不是吗?
顾沧恒是在一片灌木丛后面找到魏浅禾的。
她背对着他,伸长手臂去够前方大树树干上的几颗菌子。
枝干摇晃交织,点点树叶随着她的跳跃拉扯随风飘落,铺满她身旁的绿荫小道。
那一片片落叶仿佛化作一双双温柔巧手,顺着他与她之间的这条小径攀附而来,它们抚摸他的脸,触碰他的手臂,缠绕他挺拔坚硬的身体。
它们不想放过他,他亦恨自己前一秒还想要彻底忘记她,此刻却又觉得眼前的她如此圣洁美丽。
魏浅禾那副皮囊生得漂亮艳丽,众所周知,但顾沧恒不知自己为何早已想不起来她的花容月貌。
这么些年,她在他身旁的影子是模糊的,她具象化的存在,仿佛没有了那些外在的明艳,只余一道坚定的信念。
她便该是永远在自己身旁的,如同他的手脚一般,是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短暂的关于厌弃的念头,在一眼,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他不要放过她,他凭什么放过她。
魏浅禾好不容易摸到两颗菇子,一转身,被不远处高大挺拔的玄色身影吓了一跳。
自从被刺杀过后,她的警觉性和敏感度都提高了许多,被惊吓的几率也高出了许多。
但会被柳樟吓到,是她没想到的。
“你不出声站在那里做什么,跟个鬼一样吓死人了。”魏浅禾拍拍胸脯,小心蹲下来将野山菇放进竹筐里。
顾沧恒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亦没有回应她,魏浅禾抬头瞥他一眼,小声嘟囔道:“不仅是个聋子,还是个哑巴,缺了大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