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受伤吗洛加?”尼克尔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绿眼睛清澈的一如往常,“镜子碎就碎了,捡它干什么?回头再去配一个不就行了?”
尼克尔森拿过怀表,链子还挂在孩子的脖子上,怀表顶上变得光秃秃的,看着不太好看。
时针分针走的慢,到底坏了没尼克尔森也看不出来,不过应该是坏了的,那根细长的秒针指在数字“九”上来来回回的撞,迟迟不往前走。
怀表发出了不正常的响动,尼克尔森拿起来贴在耳边,细细的听着里面的齿轮转动,那声音跟他的大齿轮差不多,他的大齿轮每次卡壳的时候也是这样响的。
尼克尔森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洛加倒是看的一清二楚。
洛加清楚的看见了尼克尔森的落寞,尼克尔森的指尖不自觉的摩挲着怀表,就像那天夜里摩挲着那俩盆罗勒一样,温柔的不像平时。洛加猜测,这枚怀表对于尼克尔森,一定有些非同一般的意义。
梧桐林里倏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落地的枯叶被风卷起,刮过粗壮的树干,又缓缓的掉了下去。
好像还有脚步声,但只有几声,应当是位于梧桐林的深处,尼克尔森听得不是很清楚。
他偏头看了看树林,树林安安静静,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洛加跟着他一同扭头,树林里依旧安安静静,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过。
“亨顿先生?”洛加试探的叫了一声。
“没事,走吧。”尼克尔森收回目光,将怀表收进口袋,抬腿沿着那条河往下游走,他步子迈的很大,洛加小跑了几步才跟上。
二人都没有说话,洛加看看尼克尔森,又看看他的口袋,透过口袋的褶皱,他能看出里面紧紧攥着的拳头,洛加猜那个拳头里一定有一枚坏掉的怀表。
“亨顿先生…”洛加轻声叫尼克尔森,可话刚到嘴边又被他吞了回去。洛加拧着眉低下头,不知道该不该往下问。
尼克尔森放慢了些脚步,洛加不远不近的跟着。
河流拐了好几个弯,他们无言的走了十几分钟。他们离那个破败的广场越来越近,再走几步,就能看见几十年前用来养鸽子的那个灰塔,再走走,便会撞上一堵透明的墙,透过那墙,就能瞧见那些骇人的,蠕动不停的藤蔓。
灰塔的塔尖融进着灰蓝的天,尼克尔森抬眼看见了那根避雷针,倏然停了下来:“胖鸟们都不见了啊…”他感慨了一句,回头问洛加,“你见过鸽子吗?”
洛加追他追的有点喘,正撑着膝盖倒着气,他听见尼克尔森的询问,歪着头仰起脖颈,用力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