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罐头应该是部队内供的吧,省城供销社没注意过,反正在江田市没有卖得,嗯,也可能有卖的,她没票没钱买不起。
这都是她吃不起喝不起的东西,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是她够不着的人。
她闭上眼睛,想快点入睡,明天她还要去看党大姐,不愿意来的时候不想,一来了看着平日说说笑笑的大姐躺在那一动不动,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党大姐有心劲头,看着年轻,但其实年龄也不小了,真怕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明明是飘雪丝的大冬天,李明宇的耳廓却在发烫。那一刻,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回到家属院,还有很多小孩子跑着玩,个个高兴的精神十足,“我们是要守岁的,不用睡觉。”
他摸摸小黑娃的光头,上楼,“叔叔,李叔叔,下午邮递员来送信,你不在家,他赶着过年不想送第二趟,我就帮你把信从门缝下边塞进去了,你看到了吗?”
女娃娃扎两个小辫子,年龄不大,但说起话来,却口齿伶俐的很。
她仰着头,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看着李明宇,让他想起刚才振振有词的杨媛。
刚才匆忙拿东西就离开了,李明宇没注意什么信,现在开门拉灯,低头看,才发现地上确实有个信封,还有他半个鞋印。
是杨媛的信。
他拾起来打开,里边只有一张明信卡片,正面是蓝天晴空下的故宫大殿,背面是一副涂鸦,已经干了,看不出是什么颜料。
涂鸦的很粗糙,水平不怎么样,李明宇却看得愣神。
画面中,夕阳撒下金黄的余晖,一男子迎着西斜的光亮而去,黑灰色的背影挺拔,身姿修长,手里还提着公文包。
男子小路两旁,没有画房屋,而是金黄的麦子,好似还有风吹过摇晃的麦浪。
他认出,这好像是国庆前,他和杨媛从食品厂出来,最后分开时的场景,原来,那时候,她站在原地,眼里看到的,是这样的他。
第二天再去医院,党大姐已经醒了,头颅没检查出什么,只能等后脑勺包自己慢慢消下去。但是腰不但闪到了,还有一大片淤青,要好好将养一段时日。
杨媛皱着眉头,找去神经科,跟医生描述半天,很可惜,这个年代没有核磁共振,也没有脑ct,她凑近看党大姐头后边鼓起的包,一脸担心。
纪书记摸了把汗,人没事就好,昨天一接到电话,人昏迷不醒,生死不知道,可把他和厂长吓一跳。
党大姐拉着书记和杨媛单独说了这次摔伤的始末,两人对视一眼,原来里边还有这样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