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厚实,郝美人这回确实写得细,将整个案子从头到尾承转起合全都写了个遍。
纪延几乎是一目十行地往下看,可在看到某些剧情时,他的目光倏地打住——
那是在乐小小案发生后,他们队里召开第一次会议时:
因着雨衣人在行凶时掉落的工业盐,组里展开了各种讨论,有人考虑到雨衣人可能时常往返于同路区、有人考虑到雨衣人有可能是卖猪肉的——而后面这个最终被证实为正确答案的推论,却因为他在会上的下一个推论,被忽略了。
想到这,纪延不知又联想到了什么,突然加快手速,翻动起剩下的报告。直到钟妍案的现场照片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他第二回 勘察钟妍家时看到的场景。
当时的他,曾推断出凶手在杀完人后的第一时间就离开,也推断出了凶手曾经走到沙发那一带,再加上钟妍死前曾奋力爬往同一边,为此,他甚至还推断出了沙发那边或许有钟妍惨死的线索。
明明他的推断已经那么接近于真相了,如果再仔细搜查,说不定当场就能发现那副新画与墙色之间的矛盾,可……
可为什么到最后,他却只注意到了那把手机?
如同那粒工业盐,如同那副画,如同在乐小小那栋楼时,他们分明已经追到了男厕外、离凶手就一米之遥了,可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去追那名手机贼,错过了隐在男厕里的真相——为什么?
如果这样的遗憾只发生一次,纪延可以认为不过是巧合。
可,它发生了三次。
三次。
就仿佛策划了这一切的人实在太过了解他,于是利用他一贯的推论模式、他的行为习惯甚至是他的思维,以在他纪延看来更像是真相的假象来引开他的注意力,打着时间差,给凶手制造了更多的可能——
跳出案件细节从宏观上看,这策划模式,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像是为了他而量身定制的?
“凶手为什么要把阵仗搞得那么大?”——那夜上山烤、被堵在半路时,初南曾经这么问过他。
当时的纪延说:“对方要么是想给警方施压,要么,就是想接下去再捅出点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惊天动地的大事……
结合昨天突然自杀的钟宝珠,以及落网后毫不挣扎就承认了一切的王建才……
纪延心口一滞,强烈的不安猛地全往心头涌上来——
叮!
与此同时,手机铃响。
他的脑神经随着那声声响重重地一跳,脑中有什么信息同时炸开来。纪延一边控制着大脑保留下刚刚反应过来的内容,一边条件反射去拿手机。
不是公事,竟是家里的人脸识别锁给他发来的提示。
那提示说,有一张无法被识别的陌生人脸,在他家门口徘徊超过了正常的时间。
纪延顺着提示点开画面,就在看到那张“无法被识别的陌生人脸”时,方才排山倒海的情绪一下子全都消失了。
是初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