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两人皆知既是大可汗潜逃前出的手,势必已经回天乏术了。
许钰林同样也觉得身子又沉又冷,他感受着体温正在流逝,缓慢却无从抗拒。
他吃力地朝裴宁辞笑了下:“阿兄,你没叛国,对不对?”
裴宁辞捏着他的手重了几分,下颌死死绷紧,在眸中蓄了许久的眼泪掉落得狼狈。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许钰林却从裴宁辞的神色间看到了答案。
许钰林轻轻阖了下眼,心中松了几分。
他知道的,裴宁辞不会叛国。
裴宁辞这些年来做了很多百姓们无法理解的事情,瘟疫时锁村放火、罔顾人命,这些都是他一宗又一宗的罪。
但归根结底,他只是以一个没有掺杂任何情感的方式,做出了最符合多数人利益的事情。
许钰林面色有些疲倦,但还是勉力对他道:“原谅我我方才明明知道你想听的是什么,我只是”
“我知道。”裴宁辞猝然侧脸,衣袖擦了下脸上的泪痕,嗓音有些哑:“我知道,你只是有些赌气,像小时候那样。”
他离家后,许钰林想必的确吃了不少苦,脾气当真是收敛了很多。
旁人都觉得他温润如玉,只有裴宁辞知晓许钰林幼时的脾气有多大。
容易生气,又喜欢闷着不说,生气了便抿着唇不说话。
兄弟俩之间的每一次冷战都是裴宁辞先冷着脸退让的。
许钰林闻言,一滴清泪无声滑进鬓角,微微笑了。
他缓慢地摸索着,扣着裴宁辞的手腕,方才还没什么力气,如今扣着他的力道却紧,裴宁辞心脏不断下陷。
没时间了,他们心中均如是想着。
“阿兄,我这辈子从未求过你什么。”许钰林望着他,短短一句话说完后便要艰难地喘一下。
他攒够了力气,继而又断断续续道:
“我能否求你放过她?”
每个字都钻入了裴宁辞的耳朵,像是重锤敲在他心上。
裴宁辞知道许钰林说的“她”是谁,喉结微动了下,却并未开口。
许钰林虚弱地咳着:“她你拘不住她的”
李婧冉是山间自由的风,谁能囚得住风啊?
裴宁辞的指尖紧攥成拳,他的手背上青筋尽突,下颌紧收,半晌后才从唇齿间低应了句:“好。”
倘若她想走,他不会拦她。
许钰林握着他的力道陡然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