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可汗哼笑,慢悠悠地对他说教:“这女人啊不能太纵着,不然就容易翻了天。”
他视线意味深长地在裴宁辞脸庞停留一瞬,眼里某些情绪和被裴宁辞设局杀了的前任祭司重合:“人也是一样。不属于你的东西,就别妄想。”
“六弟啊,何必争得那么辛苦呢。”大可汗眼神微妙,伸手来触他的衣袖,“老天爷都给你指了条光明大道。”
兴许并不是纯粹的情绪,更多是一种男人骨子里的压制欲。
裴宁辞眼底滑过一丝寒凉,假借斟酒之举避让开来,倒完酒后稳稳将酒杯递到大可汗面前,扯唇笑得虚伪:“多谢提点,奈何我生来愚笨,恐怕要辜负了大哥的美意。”
他在“大哥”二字上咬得分外重。
大可汗盯着他几秒,裴宁辞也不躲不闪地端着酒杯,片刻后大可汗嗤笑了声,衣袖一挥拂了他的那杯酒:“太子殿下既然要放了敌军,纵然你是我的亲弟弟,我也无法徇私,必然得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
裴宁辞扫了眼被酒液打湿的虎皮毯,不紧不慢地拿帕子擦干手背的水迹:“愿闻其详。”
大可汗抽出匕首往桌案上一扔,抬着下巴:“一笑惊华花满城,白衣胜雪琴意盈。你身为大晟祭司时的琴艺,可是与那个楼兰明皇子的容貌并称为天下二灵的。我近些日子总是甚是担心,万一你哪日在乌呈呆得不开心,又想回大晟做你那白衣祭司了可如何是好?”
裴宁辞垂眸,瞧着桌案上的匕首,哪儿还能不懂大可汗的意思?
要想让李元牧走?可以。
他裴宁辞不是擅琴吗?那他便要他亲手废了自己的手。
毕竟大汗又如何会让一个废人,继承乌呈王位呢?
倘若裴宁辞答应了,他同时舍弃的不仅是自己引以为傲的琴艺,还有乌呈王位。
裴宁辞并未犹豫太久,只面色沉静地开口:“我手腕不能留疤。”
不能在衣衫外的皮肤上留疤,她会不喜欢。
大可汗往后一靠,双手搭在间隔宽敞的扶手上,闻言扬眉点头:“可以啊,那便换为心脏吧。”
“当然,我们可是兄弟啊,大哥怎么会要你的命呢?”大可汗也笑,指着那半臂长的匕首对他道,“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只这一刀,生死由命。”
白红刀子指的自然是整刀末入、贯穿。
大可汗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提醒他道:“对了,我们乌呈皇室的心脏都在右边,太子殿下可别下错了手。”
裴宁辞静了足足三秒。
似是在权衡用性命垂危换李元牧的释放值不值得。
他很冷静地权衡着利弊,觉得倘若他不放李元牧走,李婧冉估计这些日子都不会消气了。
万一李元牧运气再好点死在了乌呈,那便大事不妙了,她这辈子都忘不了李元牧。
裴宁辞沉默些许,片刻后单手拿起匕首,大可汗只觉眼前一阵银光闪过,随后就见裴宁辞眼都不眨地把匕首往他心口捅去。
第一刀捅得并不算深,大可汗眼睁睁看着裴宁辞只轻轻蹙了下眉,一寸一寸将匕首推入,直到匕首的另一段刺破了他的皮肉和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