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拔了,人走了,痛苦的是活下来的人;而管子不拔,丈夫的爱意和子女的孝心都被满足,煎熬的却是活得生不如死的人。
李婧冉是个很自私的女儿,她不愿看着李母就这么死去,她总是觉得可以再试一下,再努努力,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呢。
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呢?
纵然疼,纵然苦,但起码能活着。
如今在严庚书的这件事上,李婧冉的想法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死了,痛苦的是她;而他活着,痛苦的却是他。
她知道自己兴许又自私了一回,迎着严庚书深深凝着她的视线,李婧冉吸了下鼻子,并未看他:“我想要你活下去。”
李婧冉其实是知道的,严庚书的价值观和普世价值观并不吻合。
如若让严庚书在爱情和生命中做选择,如今将爱情看得重若千斤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李婧冉如今却打着“为他好”的旗帜,剥夺了他的选择权。
夕阳不知在何时已经完全地藏入了地平线,弯月初升,清晖夺目。
在冷白的月光下,严庚书定定看着她好半晌,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几分,好半晌后才咬着牙对她冷笑:“行啊,我必当如您所愿,去楼兰三妻四妾日日逛青楼,与不同的姑娘们把酒言欢,你是否就开心了?”
李婧冉安静地听着,没有露出一丝异样的表情:“你开心便好。”
她甚至还生怕他没钱去逛青楼似的,从腰间摘下荷包,把所有的银票都拿了出来,推至他面前。
严庚书看着她为自己准备的“嫖资”,只觉得额上青筋克制不住地跳。
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看着那大几千两,怒气反笑:“殿下还真是大方,臣不过伺候了您几回,没料到臣这身子在殿下眼中倒还挺值钱。”
严庚书握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扯着他自己的衣领,喘息着对她笑道:“这等皮肉生意的赏钱不都是塞在亵衣里头的吗?殿下若是不熟规矩,臣可以教您。”
李婧冉的手缩了下,却被他扣得很紧。
严庚书使了些巧劲,令她无法挣脱但却不疼,即使严庚书某天当真被她气疯了,约莫也是舍不得让她痛上一点的。
李婧冉手腕上连红痕都没留下,但她却觉得自己正在被严庚书的体温灼伤。
她最见不得的就是严庚书这副自轻自贱的模样,两人在床笫间时他的退让纵容是一回事,但如今衣衫整齐的情况下听他说这些话却让她心口都发疼。
她希望严庚书永远恣意不羁,永远轻狂潇洒。
“你别这样。”李婧冉声音很低,对他分外坦诚:“我会心疼。”
严庚书注视着她,凤眸红得仿佛能滴血,嗓音既沉又哑地质问她:“你有心吗?”
被爱着的人总是肆无忌惮。
她分明知道他有多喜欢她,她分明都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