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她很近,李婧冉能瞧见他如白瓷般毫无瑕疵的脸庞,耳边是李元牧略沉的声线:“严庚书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这份圣旨,你亲自给他。”
李婧冉听完李元牧这番话,凝了许久的泪终于滚落。
她死死咬着唇,望着李元牧窄薄微红的眼皮,面色满是哀恸地连连摇着头,眼泪克制不住地掉。
李婧冉嗓子眼被浸了水的棉花塞得严严实实,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一个劲地推拒着那明黄色的锦卷。
李元牧却裹着她的手,用力得手背上淡青色的筋脉都突起,两人此刻的手都有些颤。
李婧冉原本只是无声地落泪,但却无法自控地越哭越厉害,她用力地拍打着李元牧,像是想抒发着她心头堵塞又无法抒发的痛。
李元牧却只是沉默垂眸一言不发,任由她发泄着,手中的力道却没松,把圣旨塞入了她的手中。
李婧冉感觉浑身都有些脱力,不知是心里的绞痛还是生理的虚脱,她疲惫地流着泪仰脸阖眸,感觉眼前都有些发晕。
李元牧倾身上前拥住了她,苍白的指尖轻轻抚着她的发丝,一下又一下。
“李元牧”李婧冉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哽咽,她不知自己还能对他说什么。
李元牧是铁了心要杀严庚书了。
她想说她会恨他的,但她甚至都无法责怪李元牧,他只是做了一位帝王应该做的事情。
李元牧拥着她,共享着她痛苦的轻颤,心中想:其实这件事还有另一个方法的。
他要杀严庚书,一是为防止飞烈营生异心,二是为让严庚书背锅。
这些日子人心惶惶,百姓们需要一个人去责怪,李元牧原本是想把严庚书推出去的,毕竟严庚书一向以残酷嗜杀的铁血手腕闻名。
如若严庚书死了,百姓们只会拍手称快,觉得他的死亡是天神的审判,能终结他们的磨难。
自古以来都是如此,人们总是喜欢把个体无法承受的苦难加诸于一个人身上,因此才有了被世人唾骂的祸国妖妃。
李元牧认为这种思想是愚昧的,但这的确是能在短时间内最快安抚百姓的方法。
因此,他原本打算在严庚书凯旋归来后,在大晟的国土上以通敌叛国为名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杀了他。
告诉百姓们:你们先前所遭受的苦难都是源于这个人,而这个人如今已经死在了你们的面前,你们的苦日子也到了头。请对大晟有信心,请不要逃窜流离造成社会恐慌,请对掌权者有足够的信任。
如果李元牧要放过严庚书,那自然就得寻一位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