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钰林望着许父的眸光有些无言的感伤,在那一瞬想到很多往日的东西。
在许钰林眼中,许父曾几何时也是个称职的爹爹,会把好吃的都省给孩子,也会扭了脚都坚持下地干活供他们上学堂。
只是人总归是会变的,许母的死对许父而言着实是个重大的打击,令他开始酗酒赌/博,变得判若两人。
许钰林这像是怜悯又像是怀念的神情戳到了许父敏感的神经,许父剩下的话语倏得卡在了嗓子眼里。
他憋得面色涨红,呵着骂许钰林不孝,扬起手便想动手。
许钰林瞧着许父扬起的手,眸光有些轻嘲。
这些年来许父从未对孩子动过手,裴宁辞和许钰林小时候也都不似别人家的孩子那般叛逆。没曾想如今时过境迁,许父却要对他动手。
许钰林并没有躲闪的意思,只是静静闭上了眼。
许父说得在理,不论如何他总归是生他养他,这巴掌便权当是偿还了他的养育之恩吧。
然而预料之中的痛觉却并未传来,取而代之的是许父的惊诧的声音:“您这是”
许钰林睁开眼,瞧见方才分明已经上了马车的李婧冉不知何时又折返了回来,紧紧抵着许父高抬的手,不容置喙地档在了许钰林身前。
李婧冉背对着他,许钰林只能看到她挡在他面前的纤细背影。
她应当是临时决定绕道回来的,披风落在马车上,只穿了件较为单薄的绛紫夹袄长裙,衣领处绒毛裹了一圈,看着高雅又柔和,只是语气却是强硬的。
李婧冉微抬下颌,注视着眼前的中年男人,一字一句道:“本宫的人,你也敢碰?”
许父脸皮抖了抖:“这是草民的家务事,您这般插手”
“家务事?”李婧冉轻嗤了声,“你方才也说了,许钰林如今已经是长公主府的人了。你若伤了他,便是对皇室不敬。”
说话间,李婧冉朝守着门的府兵使了个眼色,身着轻甲的冷峻府兵便抄着长矛围上前来。
面对虎视眈眈的府兵,许父的面色瞬间变了。
他毕竟只是个市景人家的普通草民,对皇室的概念颇为模糊,只是对身份尊崇的人有着天然的敬畏之心,然而此刻被长矛对之时,许父才惊觉皇室手中生杀予夺的权利。
许父下意识望向许钰林,发现许钰林方才的神色已经敛得干干净净,如今只是垂着眼站在李婧冉身后,一身白衣瞧着温顺又清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