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本该是她和另一人成婚的日子,那时的她本该在与她的驸马洞房花烛,可她出现在了他破落的神庙。
鲜红的嫁衣色泽艳丽,几乎都能灼伤天地间的皑皑白雪,也让裴宁辞都不免心中微动。
她在他身边蹲下身,执起他意外划破的手,一言不发却又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好了伤口。
裴宁辞垂眸望去,看着雪白的帕子染了鲜红,就像是霜雪坠了凡尘。
他耳边是她的声音,她对他说:“别误会,我不是怜悯你。”
裴宁辞知晓李婧冉向来是嘴硬的。
在他表面上看起来最落魄的时候,在他众叛亲离之时,唯一一位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居然是她。
李婧冉口中说着折辱他的话,可她除了喜欢在床榻上虚张声势地与他放浪之外,似乎也从未做过伤害他的事。
以更粗鄙的话语来说,她用各种各样的手段玩他,但她从没做到最后一步。
这些她从没挂在嘴上的点点滴滴落被裴宁辞尽收眼底,他以为他并未被触动。
直到今日,身体的本能告诉裴宁辞:他对李婧冉并非是没有感觉。
不应当是这样的,在昏厥过去的前一秒,裴宁辞冷静到淡漠地在心中对他自己道。
他寻出了一千种、一万种借口解释他在火场中的反常。
就譬如这场大火着实蹊跷,他揣测火是她放的,因此故意做出这番姿态迷惑她,为他之后的计划做铺垫。
是的,应当就是这样。
裴宁辞刻意忽略了他在紧急关头根本来不及权衡思索的事实。
他好不容易才在昏过去之前,找了许许多多的借口说服他自己:他并不是喜欢李婧冉。
可偏偏裴宁辞苏醒时,他一睁开眼就瞧见李婧冉守在他的床边。
她累得都撑着头打盹了,但却仍不放心他。
裴宁辞被横梁砸伤的地方火辣辣得疼,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一般,只是定定注视着她半晌。
他的目光从她的额头滑到她精致的鼻尖,最后落到她的唇。
她的那双桃花眼总显得多情狡黠,如今闭上眼时艳丽的容貌中却平添了几分乖巧,让裴宁辞在那一瞬听到了他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
李婧冉的头一下下轻点着,眼看着她光洁的额头就要撞到床榻,他伸出了手。
他的掌心托住了她的额头,触感细腻温热,李婧冉则是措不及防地被冰了下,醒来后茫然一瞬,瞧着他后知后觉地问道:“你醒了?没事吧?”
裴宁辞望着她,片刻后缓慢地摇了下头。
他心想:她果真很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