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知无觉地紧攥着被褥,指骨都用力得泛白,像是在紧张。
是啊,他是该紧张的。
若是被她拒绝了还好,顶多是失了些面子,他大可以笑着掩饰说方才是玩笑话罢了。
若是她同意了呢?
严庚书的骄矜是刻入骨子里的,他如今竟能主动提出委身,这是她怎么都没料想到的。
然后呢?
让一个女子完完全全地掌控着他,让他被她支配,五感全都为她而生。
剿匪时身受重伤命悬一线都只流血不流泪的男子在她的榻上崩溃哭泣,想必不论是谁,都不会否认支配这么一个男子属实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李婧冉看着严庚书半晌,哑口无言。
她很少在严庚书身上感受到紧绷的情绪,他向来肆意外放,鲜少将情绪深埋心底。
没有这个必要,也无人值得他如此退让。
可他此刻就像是绷到极致的弦,偏生迎着她的注视,还扯了下唇,故作轻松地揶揄道:“你不是喜欢看我哭吗?”
她目光在他摊出来的一堆东西上顿了下,心知严庚书当真是这么想的。
他想让她原谅他,可就连严庚书自己都觉得他先前的那些话很过分。
既然要道歉,就要拿出足够的诚意,他已经在试图把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尽数交给她。
严庚书懂的远比李婧冉想的要多,他毕竟从楚馆滚过一遭,对这档子事心中是有数的。
因为先天性生理构造原因,他如今做出的让步其实是反人体的,逆天而行自然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换言之,很疼。
但疼痛向来不在严庚书的考虑范围内,他曾见过楚馆的男娼被比他们身形小了许多的女客摁在塌上,神态妖媚,被堵住的唇齿间溢出的声调是讨好般的柔美。
毫无阳刚之气,他先前心中一度是鄙夷的。
鄙夷他们作为男子却做出如此不堪的神态,鄙夷他们的谄媚之色。
心理这一关很难克服,但严庚书想: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了。
若是她欢喜,他继续退让又有何妨?
情感之事,本身就是两个人的互相迁就,势必有人要吃更多的亏。
他不想让她当吃亏的那个。
空气里似是凝固般的安静。
李婧冉甚至不知该说些什么,而严庚书只把她的沉默当成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