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身体总是比想象中的更爱主人,他想死,也并非易事。
伤口前沿的确很深,但后面因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而泄了力道,只在冷白的手腕留下一道浅浅痕迹,冒着血珠。
一时半会儿倒也死不了。
只是李婧冉这口气还没松完,她抬眸看向裴宁辞时,这才发觉他左侧的脸庞竟也流着蜿蜒的鲜血。
他竟是亲手用碎玉毁了自己的脸!
疯子,即使裴宁辞对许钰林生了忏悔之心,但他依旧还是那个疯到骨子里的人。
裴宁辞似是没料到李婧冉会闯进来,他冷白的脸庞还流着鲜血,金眸似是在望着她,却没映入一丝一毫她的痕迹。
“殿下。”裴宁辞唤她的嗓音很淡,语气里少了几分孤高,却多了几分释然。
他甚至还朝她极浅地微笑了下:“你喜欢的这张脸已经毁了。”
被天下人唾骂,或者躲起来做她的囚奴,这并不是裴宁辞仅有的选择。
他还可以选择去死,如果死不了那就选择毁了自己,让她即使得到了他,也得不到完整的他。
她不是说让他好好保护自己的这张脸吗?那他就毁了吧。
很矛盾的情绪,但李婧冉在这一刻居然诡异地有些能理解裴宁辞的思维。
“阿兄!”许钰林看清眼前这一幕时,声线都在颤。
李婧冉紧紧盯着裴宁辞唇畔的那抹笑,没有回头,语气极冷:“出去。”
“殿”
她抄起桌边的一个杯盏反手掷出,在杯盏砸得四分五裂之时拔高声音道:“滚出去,别让本宫说第三遍!”
两秒的静默。
漆黑的夜色中,李婧冉听到了门被嘎吱一声关上的声音。
而就在门关上的那一瞬,她一言不发,伸手就去撕裴宁辞身上的祭司袍。
布帛的撕裂声在疏淡的夜显得格外暧昧,被扯成破碎布条的祭司袍被她狠狠缠上他的双腕,仿佛要勒入腕骨一般打了个死结。
他被她当成一个破布娃娃一般如此粗鲁地对待,自始至终都并未反抗。
“想死是吗?”李婧冉衔上了他的耳垂,在裴宁辞先前黏着耳坠的地方用齿间碾磨着那块薄薄的皮肤,又痛又麻的感觉却让他连呼吸都没乱一寸。
裴宁辞甚至随她如此胡来,丝毫不配合,就宛如灵魂已经被抽离,只剩下这幅可以被她肆意作践的皮囊。
“臣的脸已经毁了。”他十分好心地提醒她。
李婧冉微仰了下身,烛灯不知在何时已经被灭,如今只剩下稀淡的月光自窗外朦胧笼入,照在他脸庞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