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有情也无妨,时间会教会他怎么好好侍奉人。
她想的是一点一点磨去裴宁辞的傲骨,因为裴宁辞骨子里是个很淡漠的人,仅仅是失去万民的敬仰对他而言只是个不大不小的挫败,并不足以令他精神崩溃。
可从神庙到府中,裴宁辞都表现得过于安静顺服,就像是个了无生气的破布娃娃,甚至连眼神都变得有些空洞。
就像是陷入了极大的自我怀疑。
李婧冉总觉得裴宁辞好像过于脆弱了,因此方才故意用话激他,而许钰林也看出来了,配合地装出和裴宁辞一样的受害者身份。
以同类、亲人、弟弟的角度和裴宁辞感同身受,并且刺探出了裴宁辞的古怪。
面对李婧冉的这个问题,纵然思路清晰如许钰林,在这一瞬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思忖片刻,斟酌着对李婧冉道:“裴宁辞刚刚哭了。”
李婧冉怔了下:“啊?”
裴宁辞?哭?而且还是对他的幼弟许钰林哭?
许钰林心中的诧异丝毫不比李婧冉少。
裴宁辞在许钰林面前向来是以兄长自居,也因此对许钰林有一种责任感。
兄弟之间的感情总是很微妙。
许钰林是弟弟,若是他和裴宁辞的关系还像小时候那么亲密,他兴许在痛到极致的时候依旧会在裴宁辞面前落泪。
但裴宁辞是兄长,这种性质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这就像是没有父亲愿意在儿子面前哭,这是一种事关尊严的事情。
长幼尊卑,这是裴宁辞刻入骨子里的东西,如今被他亲手打破便显得格外迥异。
他轻蹙着眉:“他说,他做了个梦。”
在李婧冉出去后,裴宁辞沉默了良久,低声对许钰林道:“我昨日做了个梦,梦到了娘刚过世的那段日子。”
“那时我刚从司命殿出来,一个宫女,拿着一叠积压的家书找上了我,一定要我当场拆开来看。”裴宁辞的眸光里有些空洞,“我打开一看,才看到你给我写了好多好多的信。”
“等我赶回家时,娘已逝世,爹的债主找上了门,于灵堂闹事”
裴宁辞说的是李婧冉在幻境中的经历,他只当这一切都是一个过分真实的梦。
许钰林却没有“梦”到过这些,如今听到裴宁辞再度揭开自己的伤疤,仅仅是面色平静地打断了他:“祭司大人,您如今说这些,又是想让我帮您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