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在雷声中被安抚、在充满毒蛇的祠堂里被救赎、在被锁三天几近虚脱时被放出屋子。
在皇宫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是他唯一的依恋。
直到这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濒死的鱼,快被在这屋子里困死了。
金绳拴着铃铛,伴着他身子的轻颤一下下敲击着少年清瘦的脚踝,铃铛声不绝于耳,让他再次感受到了那阵头疼欲裂的苦楚。
而就在这片扰得人精神衰弱的铃铛声中,李元牧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嗓音:“李元牧?”
他浑身汗湿地倒在地上,狼狈抬眼,瞧见华淑手中拿着钥匙,在窗棂门口朝他微笑。
他看到华淑笑盈盈地打开了锁,把被软禁三天的他在濒死边缘放了出来。
窗棂一开一合,他顺着华淑的指引出了那个阴湿潮热的殿内。
倘若此刻有其他人,他们看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一幕。
面色苍白到近乎半透明的少年双眼望着空气,扯唇轻唤着“阿姊”,随后从窗棂一跃而下。
那把锁着门的金锁,实则从未被开启过。
好不容易出来后,李元牧心想,他这几日都没给母妃请安,应当先去拜访母妃。
在暴裂的阳光下,他和华淑道了别,走到大殿时看到了正在给琴弦抹松膏的母妃。
母妃依旧是娴静似水的模样,瞧见他时还有几分讶异:“元牧?你怎么出来了?”
他没留意到琴贵妃的眼神中比旁日里多了几分释然,与极为纠结的不舍——那时陛下已经来过琴合宫了,那把要了琴贵妃性命的匕首此时正隔着里衣贴在她的手腕。
李元牧听到母妃一如既往的关怀话语时,心中有些委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给她见了礼,这才回应道:“阿姊说她求了父皇,待父皇松口后这才替儿臣开了门。”
可是华淑分明在封城啊。
琴贵妃擦拭着琴弦的手微顿,眸光里染上了一丝忧愁:“你是不是头疾又犯了?”
李元牧不知母妃为何突然扯到了这个话题,虽不明所以仍是颔首道:“是,方才儿臣的确身有不适。”
琴贵妃看着李元牧的目光很复杂,她像是在纠结着不知是否该唤醒一个沉睡的人。
人在陷入深度睡眠时,是很难醒来的。
要么沉溺一辈子,要么承受反噬的作用将他强行唤醒。
琴贵妃只是个乡野女子,在遇到乔装的陛下之前,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豆腐西施”,眼界并不算广,这也是为何她早就发现了李元牧的不对劲,却迟迟没有揭露他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