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李元牧如是道,随即目光有些茫然地看向不远处的火光。
此时正是裴宁辞师兄被火刑烧死的时候,刑场前围着乌泱泱的人,但琴合宫却因位置较偏而听不到那些吵嚷的动静,只能看到蔚蓝天空的无声黑烟。
李元牧瞧着那片烟雾,对她道:“自小到大,我母妃都没怎么管教过我和阿姊。我每次犯了错,她就算再生气也不会罚我”
“反倒是阿姊,倒是一直在规范着我的言行举止。”
李婧冉不着痕迹地打探道:“那你应该很怕华淑长公主吧?”
李元牧闻言倒是翘唇笑了下:“阿姊有些时候的确严厉,但她对我却是极好的。”
“母妃虽温婉,但于我们并不算亲近,父皇又忙于朝堂之事。你应当也知晓,皇宫里所谓的手足之情不过是虚妄。”李元牧的神色很平静,看得格外通透:“若没有阿姊关怀我、照顾我,我恐怕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李婧冉每次听他描述的华淑都觉得分外古怪,毕竟华淑着实不像是个会关心他的人,即使是逢场作戏她想必也是不屑的。
但李婧冉并未多说什么,嘴上只是应下,就好似她只是随意地问了句家常。
两人相对无言,都在享受着时空循环中难得的安宁。
而在这片宁静的气氛里,未时三刻的钟声在这一刹再次敲响。
第五周目。
李婧冉一边拖着沉重得灌了铅的腿往琴合宫跑,一遍用帕子掩着口鼻,堵住自己血流不止的鼻子。
等她跑到李元牧的屋外时,李元牧恰好从窗棂跳下,身形都还没站稳就措不及防被李婧冉拉着往正殿跑。
他微怔片刻,随后立刻坚定地反握住她的手,两人的影子被阳光照得重叠。
燥热的夏日总显得毫无止境,原本连一丝风都没有,闷热得令人喘不过气。
而在这片粘稠的空气中,当有个人义无反顾地拉着他一路破空向前奔时,他才惊觉原来夏日也是可以活得如此不一样。
奔跑间连闷热的空气都得为之让步,被驯服成绕指柔般萦绕在他们耳畔的微风,像是世界在迎接着他们的到来。
阳光普照大地,大地烘烤人间,她是他在此刻的天地间唯一的光明。
兴许是紧张的心理作祟,两人在正殿门口喘息着停下脚步时,李元牧才惊自己的心脏跳得仿佛要冲出嗓子眼。
一下又一下,激烈地撞击着他的胸膛,像是不安于室的野藤蔓在攀爬着墙头,像是枪支走火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