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宁辞没料到李婧冉跟他扣字眼,只轻勾着眼尾扫她一眼,不答反问:“殿下觉得呢?”
李婧冉唇角原本噙着的笑霎时收回去了。
该死的,裴宁辞这男人好可怕,怎么段位忽然这么高。
这话让人怎么接。
李婧冉哑然片刻,最终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句:“祭司大人嘴皮子功夫倒是利落,不知等会儿湿着眼求本宫时,求饶的话是否也能说出花儿来。”
裴宁辞对她挂在嘴边的这些话已经见怪不怪,连眼风都没给她一个,只淡然地退后了半步。
他又变回了旁人熟悉的那个漠淡寡欲的大祭司,疏离地朝她微微颔首:“殿下福泽深厚,愿神佑殿下岁岁有今朝。”
就仿佛方才那些步下高坛、贴身而语,都只是为了替她亲手簪花祝福。
诚然,簪花在大晟男女之间有定情之意,但谁人能将大祭司和情/欲二字联系在一起呢?
纵然明知不该忧心,围观的众臣却都情不自禁地舒了口气。
李婧冉的目光最后在裴宁辞的耳坠上轻轻一顿,露出了同样虚伪的微笑:“劳烦祭司大人了。”
两人注视着彼此片刻,便都很有分寸地移开了视线,就好似从不曾熟识的萍水之交。
先前和李婧冉说话的那位官员见状,更是用绛紫色官袍袖揩了下额边冷汗,呼出的气都重了几分。
李婧冉看着那名官员释然的模样,思绪不免漫不经心地微飘了下。
倘若这位官员知晓的更多一点,他应当就无法释然了吧。
她与裴宁辞果真都是那演技一流的好演员,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横生的暧昧藏得严严实实。
好似她从不曾在他的喉结痣旁咬出一圈淡淡的牙印,好似他从不曾在她的榻上湿着金眸轻颤,好似他们从不曾在落雪庭院的深夜里奏那靡靡琴音。
哦不对,更确切地说,她与裴宁辞的确没有什么太深厚的交情。
除了在床上。
又或者不只在床上。
接下来的宴会对李婧冉而言,就已经无足轻重了,她仅仅是在心中盘算着自己和那黑衣姑娘的计划。
若是不出意外,大祭司失德的风言风语应当在这几日内就能传得沸沸扬扬。
李婧冉倒是不急着给裴宁辞最后的致命一击,毕竟一下子把猎物处理了又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