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眸子润透,神色很平和:“殿下,那天是钰的娘亲逝世之日。”
李婧冉听着,却只觉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变低了,就仿佛被人掐住了命门一般。
就连小黄语气里都带着些不忍:「那可是人家亲人的忌日我没有父母亲人,听着都觉得好揪心啊,他得有多难过。」
许钰林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李婧冉的神情,见她缄默不语,遂又继而道:“您可还记得,钰当时为何能成为最受您宠爱的钰公子?”
长公主府虽然留下的男宠只是一小部分,但每一个都各有千秋。
若真论起来,许钰林并不是容貌最出挑的那个,也不是身段最软最会撒娇的。
脾性温润的人似乎总是更为吃亏,许钰林在这么一众人里并不扎眼,他的个性是得相处久了才能感受到的温柔。
李婧冉直觉许钰林接下来的话并不是她想听的,她想让他别再残忍地揭开他的伤疤了,但张口时却感觉嗓子眼被塞了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
许钰林的嗓音依旧是平淡的,他只是对她道:“钰身子骨弱,那日被您传唤入寝殿时风寒还未好全,推开门才发觉里头还有其他公子,桌上摆着红烛、软鞭,和记不清了。”
“您当时笑着说,觉得有些乏味,想玩新花样。如若能讨您欢心,这第一公子的头衔便赐给钰了。”许钰林微抿了下唇,眼尾略有薄红,“可您又何尝给过选择呢?”
“许钰林。”李婧冉听到自己的声线有些哑,像是过于干涸的小溪,被他抽去了所有的水分。
她低低对他道:“别说了。”
许钰林望着眼前的李婧冉,眼神却在那一瞬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果真如此。
他方才的话里半真半假,有些事情的确发生过,但许钰林每次都靠着幻香将华淑应付了过去,那些情绪自然全是装出来的。
并且,许钰林在细节上稍作修饰。
就譬如华淑醉酒当日,她并未回府,而是任性地让人开了宫门唤许钰林入宫。
又譬如带病侍寝也的确是真,但华淑对太过“热闹”的场景并没有特殊偏好,因此从未同时宣过好几位公子。
倘若眼前的李婧冉当真是华淑,她必定会知道他话里的漏洞。
而不是像此刻这般,瞧着他的眸光里是掩饰不住的怜惜。
她不是她。
亦或者说,许钰林从很早之前就已经猜到了。
从他第一次没在她面前用“钰”自称的那一刻起,从他对她少了几分小心多了几分随性起,从他偶尔会生出逗弄她的心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