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钰林偏过脸,有些难堪地低声唤了句:“殿下”
“够了!”
与此同时,李婧冉的桌案下却传来了另一人的嗓音,淡漠冷然,如今还掺着一丝颤。
许钰林面露愕然,怎么都没想到这桌案下居然还有别人。
他望着那桌案,却见藏在案下的人正是他那贯来圣洁清寡的阿兄。
裴宁辞此刻是难得的狼狈,乌发散在身后,眼尾薄红。
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裴宁辞并未去瞧许钰林,只是湿着眼眸看着李婧冉,嗓音隐忍又含着几分薄怒:“长公主是否早已知晓阿钰乃臣的胞弟?自自那时便”
李婧冉懒散地撑着头,语气轻飘飘的,好心帮他补全:“是啊,从许钰林在本宫折辱你时进来打断的那日起,本宫就知晓你们是兄弟。”
裴宁辞被李婧冉这理所当然的态度气得身子都有些轻颤:“长公主既已知晓,又何必多此一举,当着臣的面如此作践阿钰?”
他闭上眼,喉结滚了下:“殿下的要求,臣应了便是。”
许钰林听到这里,自然也明白李婧冉为何唤他来这一趟了。
他看着李婧冉手边放着玉球的檀木盒,以及这单项的屏风,顿时便明白李婧冉这是想要做什么了。
原来她唤她过来,只是为了用他激得裴宁辞同意她的荒谬要求。
裴宁辞虽不见得有多在乎许钰林,但裴宁辞自诩是悲天悯人的大祭司,当李婧冉在明面上以他胞弟作要挟时,裴宁辞自然就无法再拒绝了。
顷刻间,许钰林顿时明白他对她今日的那种陌生感从何而来了。
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中,她重视着他,对他道生辰快乐,会想到他在宴会上站个把时辰会不会累。
而就在许钰林觉得自己好像被看到时,他却再一次被血淋淋地告知:
他只是她用来刺激裴宁辞的一个工具。
看透这个可悲的事实后,许钰林忽然有些懊悔,他这一刻竟希望自己愚笨一些,愚笨地看不透这显而易见的事实。
许钰林低头自嘲地弯了下唇,再一次在心中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的钝痛。
就像是小时候,在裴宁辞被选为大祭司的那几天,许钰林感受到了爹娘对他的态度越来越疏离时一般。
他那时候太小了,甚至都不明白“大祭司”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却只能在那片茫茫白雾中眼睁睁地看着爹娘离自己越来越远。
现在面对李婧冉时,这个让许钰林以为早就被他忘却的感觉再次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