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瞬间被严庚书咽了下去,他隐忍地闷哼了声,也下意识在心里骂了句脏。
这久违的滋味啊,上一次挨鞭刑还是在楚馆之时。
光是一鞭下去,雪白的里衣便已被抽得开裂,触目惊心。
而在这剧烈的疼痛中,严庚书闭上眼,脑海里尽是那个女子的笑靥容颜。
连口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第二鞭便已落下,精准地落在同一处,皮肉顿时开绽,里衣沾上了血色。
紧接着是第三鞭,第四鞭
严庚书始终一声不吭地承受着,除了措不及防落下的第一鞭,之后再没泄出一丝呻/吟。
晚间拉练完后的士兵三三两两甩着汗回来,见到鞭刑架上居然有人在受刑,顿时都是一惊。
“咱军营又有人叛逃了?”
“鞭八十?那不得死人啊?犯了什么事啊这是?”
“啧,早知今日,何必当”
说话间,他们看清楚受刑者时,顿时都噤了声。
刑架上的那人背对着他们,背影高挺,宽肩窄腰,尽管并未露脸但所有人都认得他的背影。
是他一次又一次带领着他们杀出重围,也是他教会了他们习武并不比习文低人一等。
是他在他们的仰望中铿锵有力地说“万里关山,征夫僵立,缟带占旗脚”,也是他每每挡在他们面前庇他们于风雨。
暗夜里翩飞的软鞭上沾着的血红,干涸的血渍上又添新伤,鞭子一次次破空落下的声音瘆人得让围观的人都毛骨悚然。
“王他触犯了什么军条?”有人艰难地问出声。
“王妃身死,王爷想给她留个全尸,不愿让她在关口处被验”
半晌都无人回应。
偌大的校场里站满了人,这一刻却寂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能听到严庚书隐忍的、渐渐粗重的喘息声,彰显着他正在承受着怎样的折磨。
这个刑罚对他而言,不仅仅是生理上的疼痛,更多还有一种在自己带起来的兵眼前当众受罚的耻辱。
是他身为一个主帅、作为他们敬重的王,如今却当着他们的面受罚。
众人许久都说不出话,无人知晓应当如何面对这种情景。
诚然,军营中都是一群老大粗,他们的心思并不如姑娘家那般细腻敏感,然而此时此刻,每个人都静默了。
他们兴许不通人情,但却都知道当众受罚意味着什么。
就连最不起眼的普通士兵,当众受罚带来的羞耻都远胜于身体上的折磨,那是把一个人的尊严踩在地上摩擦、碾碎。
更遑论严庚书他可是主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