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透过鞋袜,缓慢地攀上了她的脊椎,让李婧冉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严庚书看着李婧冉苍白的脸色,黑靴踏着薄雪向她走来。
他朝她伸出手,就在严庚书触到李婧冉斗笠的那一瞬,李婧冉却下意识地退后半步,反应过激地避开了他的触碰。
她颤着唇,为自己潜意识的反应找补:“我你让我缓缓。”
严庚书的手僵在半空中,有一片轻薄的白雪落在他的虎口,化成了水。
他如同被冰了一下似的,缓缓放下手,玄色衣袖垂落,掩着那沾染了无处条人命的手。
严庚书低声喟叹道:“是我没考虑周全。阿冉如此心善,我应当先捂上阿冉的眼睛的。”
他并未同李婧冉解释自己杀芙蓉其实是因为她可疑的背景。
严庚书在原地站了片刻,仿佛自虐般强迫自己清晰地看着眼前女子眼眸中的惧意。
这一次,他杀人情有可原。
可以前的那么千千万万次呢?
严庚书问心有愧,他并不是为民除害的英雄,他杀人仅仅是为了往上爬,用一条又一条的人命当作自己的功勋,踩着这群失了生命的躯壳为踏脚石,一步步登上天庭。
他不敢保证自己手上沾的每一条人命都来源于罪大恶极之辈。
严庚书无从解释,他就是这么一个阴暗又残酷的人。
“阿冉,”严庚书顿了许久,仍走上前来,强势地把李婧冉拥入怀。
他的怀抱灼热得让李婧冉克制不住地挣扎,可她越挣扎,严庚书却越抱越紧,紧得仿佛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严庚书吐息间气息温潮,低沉的嗓音贴着她的耳骨,一字一顿道:“本王不容许你怕我。”
“自明日起,你便是我的妻。”严庚书丝毫不为自己辩解,认下了李婧冉在心中对他的一切控诉和想象,只是对她说:“这便是真实的我。”
他是那么强势,强势得逼她接受毫无伪装的自己、如墨般幽黑的自己。
严庚书自是可以把李婧冉护得好好的,他贯来极擅蛰伏伪装,如果严庚书愿意,他甚至可以在李婧冉面前装一辈子的斯文夫君。
装成任何她喜欢的模样。
他大可以在暗地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芙蓉,并且与李婧冉说她走了。
可严庚书选择的,恰恰是这最直观、最有冲击力、最残忍的方式。
他当着她的面杀了芙蓉,他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残忍,甚至还在刻意引导她把自己想象得更肮脏。
严庚书很贪心,他想要让李婧冉看到真正的他,不加修饰的他,原原本本的他。
并且去爱这个从阴曹地府带着满身血色,爬出来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