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李婧冉身上的龙袍却唤醒了李元牧这段几年前最糟糕的记忆。
他借着严庚书的势力上位,交换的代价便是做好他的傀儡皇帝。
李元牧并不在乎,因为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他的阿姊的确留在了他身边。
她处心积虑地想杀了他,这是多么美妙啊。
只要他一日不死,阿姊便会一直呆在他身边。
阿姊喜好美貌的男子,他便召集天下男子选出最美貌的三百人,送入长公主府服饰她。
阿姊喜欢金银细软,他便掏空国库,纵是用那备下的赈灾银两也要打一套配得上她的头面。
阿姊纵然犯下滔天大罪,当众杀害朝廷命官,再如何嚣张肆意,他也容得下她。
甚至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勾结摄政王、靠近大祭司,试图集结宗/教与权臣之力对抗他,他都可以视而不见,甚至把试图弹劾长公主的人尽数杀光。
谁敢动她,他便杀了谁,把他们做成人皮扇骨以儆效尤。
可是
李元牧眼眸猩红地一寸寸扫过她光洁的额头,漂亮的桃花眼,精致的鼻梁和艳色的唇。
心中想的是:阿姊,天下万物皆是你的,可你得是我的。
没了这帝王之位,他又该如何留下她呢?
他克制不住地有些慌乱,就像是被扔进大海浮沉的人,原本抱上了块浮木,谁知她却想到把浮木抽走。
肆溺,沉沦,淹没口鼻的咸涩海水。
死亡的压迫。
都不及失去她。
李婧冉看着眼前的少年,斟酌了下语言,问道:“你不会杀我,对吗?”
李元牧定定看她片刻,扯着唇道:“阿姊,你应当知道的。”
心中那种极致的恐惧让他心神俱乱,他看着她身上的龙袍,口中低语着对她道:“是啊,朕畏惧。”
他捏着那明黄的龙袍,微一用力,伴着裂锦之声,那原本象征着皇室尊严的龙袍被他撕成了破布,自她肩头滑落于地。
李元牧的目光触及她薄纱下的肩,抿着唇挪开视线,却继而道:“阿姊知否,朕都快疯了。世人皆知长公主奢靡,喜好男色,府里面首众多。”
李婧冉眸光一颤,似有所觉地凝向他,却见李元牧状似自言自语道:“那些人是朕精挑细选送进长公主府的。”
“阿姊。”他沉声唤她,杏眸里皆是破碎的光影,“朕身为一国之君,竟都比不过那群以色侍人的蝼蚁么?”
他红着眼眶低头瞧她,像是被雨水淋湿的小狗,眼眸湿漉漉的:“朕也没那么差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