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庚书亲自将李婧冉送走那日,是凛冬为数不多的乍然回暖时,连吹拂的凉风都显得格外温存,仿佛在挽留着即将离去的人。
亦或是说,美人如春色,恍若桃花盛于冬。
李婧冉穿戴整齐走出房门时,周遭侍候的小厮都看呆了眼。
女子容貌清丽又藏着若隐若现的妩媚,一身雪白狐裘衬得她更是貌若天仙,又纯又灵的桃花眼宛若能说话一般,眼风轻扫间便能夺人心魄。
她立于三节青石阶之上,恰好可以与严庚书平视。
李婧冉望着距离她几步之遥的男人,自袖龛中朝他伸出手,微微一笑:“不是说好了,要亲手送我上轿吗?”
“亲手”二字被她咬重了几分,其中的暗示意味不言而喻。
她竟是想要严庚书如同奴仆般,亲自上前搀扶她?
小厮登时倒吸一口凉气,转而看向摄政王。
俊美到近乎妖冶的男子面色不便喜怒,闻言却当真缓步上前,迎向高阶上的窈窕女子。
一步。
两步。
三步。
随着他走上台阶,他们之间的距离被迅速压缩着,高大的身影压下来的那一刻,李婧冉只觉自己好像误吵醒了冬眠的恶狼。
她面色却丝毫不变,从平视到微微仰头,看他一步步逼近自己,唇角却一直噙着笑。
像是笃定他不敢拿她如何。
严庚书的注意力却并不在于她对自己命令般的态度,而是她朝他伸手时,雪白狐裘下露出的鲜红衣袖。
鲜艳到极致的那抹红,仿若雪压枝头时傲立的梅花,是这银装素裹里唯一鲜明的色彩。
却灼得令人心乱。
她的衣裙被狐裘掩着,严庚书看得并不真切。
然而这比他们的婚服还要艳丽的色泽、比他们的婚服精致千万倍的金丝刺绣,却令他心中无端升起一丝躁郁。
他上前步上最后一个台阶,李婧冉顿时被他逼退半步,而他便顺理成章地扶上了她,宽大的掌心隔着厚厚的狐裘,贴合着她后腰的柔美弧度。
手下微一用力,她便如一只被折了羽翼的蝴蝶般,脆弱地扑进他的怀里。
瞧,她分明是如此的愚昧又柔弱,身子娇气得一碰就红,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像碾蚂蚁般将她碾死。
本该是很好掌控的风筝,他原本连线都牵得漫不经心。
可为何他如今却觉得,风筝越飞越远,线越绷越紧,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四目相对,严庚书的眸色愈发沉郁,而李婧冉眼底的笑意却愈发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