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庭樾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呢?”宋之杭皱着眉,握着许词的手忍不住又紧了些,生怕自己怀里的珍宝会被夺走。
青梅竹马的杀伤力,他不想体会与面对,下意识地便抬眼去看怀里的少年。
许词依旧安静的躺在床榻上,他如鸦翼般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几乎让人察觉不到,脸色玉白如瓷器,精致的没有一丝生气。
一心挂念着屋子外面的顾大夫看不下去,她不想在这里再过多耽搁时间,索性撩起帘子自己一个人出去了,临走前她似乎是觉得对许词有些不公平,便平静的回头对宋之杭说。
“你带他走吧,以后的日子顺着他点儿,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吧,这人真没几天能活了……”
房梁檐角的阴影打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那冷肃俊逸的脸庞上一川寒冰仿佛被细碎的阳光切割支离,如今破碎成不起眼的哀伤,整个人身上都被这种压抑的氛围所笼罩。
确定过许词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宋之杭单手扶起床上的许词,手指漫不经心地滑至少年淡色的柔软唇片,温热的吐息给他的心头平添几分安定。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扛到肩头,撩起帘子便打算离开。
宋之杭不相信顾大夫的话,他心里始终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不停地安慰着自己。江城那么大,总会有能给许词看病的地方的。
江畔街道侧的破旧医馆门前,如今竟然已经陆陆续续地排起了长队,无数男人佝偻着腰背面色憔悴的站在队伍中,他们的神态十分惊恐。
窃窃私语声传的哪里都是,男人惶恐之下根本压不住声音:“我们这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是病还是诅咒……”
一方问诊的小旧木桌上,顾大夫皱着眉。
她脸色很是不好看,仔细检查着对面男人手臂上的伤口,随即开口问道。
“你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常年从事于海上货物搬运的男人手臂上肌肉十分夸张,看起来粗壮有力,如今粗糙的麻布被撩上去后,在那被太阳晒得黢黑的皮肤上展露了数个血淋淋的小孔,里面不停地往外渗着血。
女人凌厉的视线犹如刀子,剐在人身上发疼,那木讷胆小的男人瑟瑟发抖,整个人的嘴唇都有些发白,他哆哆嗦嗦地问道:“大夫……顾大夫,我这还有救吗?”
“我根本不知道啊,我们兄弟哥几个刚从船上下来后就去了港口,水边附近装卸货物的活计本来就累人,我们几个在甲板上忙活了大半天后都觉得胳膊有些酸痛,可在平时里这都是正常现象,我们也就没多在意。”
“可痛感越来越强烈,我们哥几个这才察觉到不对劲,索性扒开衣服一看,两条胳膊上浮现出这些奇怪的小圆洞来,看上去瘆人可怕的很……”
“起先还只有两三个,如今我们从港口赶到这里时,胳膊上已经变成有七八个这么多了……”
越说越害怕,这个胆子小的男人眼神都开始涣散,他精神有些崩溃:“我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不会死吧,我家里还有个刚满三岁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