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如猫眼一般的眸子里盛满了惊讶,刚刚困意来袭,那眼睛里的水雾还未散尽,看起来水濛濛的。
颇有种,想人人狠狠欺负一把的冲动。
宋之杭眸色暗了几分,他面无表情,声音冷淡:“你若是困了,便去墙角站着写。”
残忍,冷漠。
许词生无可恋的告别了他亲爱的陈庭樾同窗,转头去跟墙角的团雀碎碎念去了。
“真可恶啊……”
“这先生好冷漠,怎么像冰雕一样……”
枝头的团雀眨眨眼,听不懂他在抱怨什么,只依稀觉得眼前这个人类脑子似乎不太好使。
团雀歪着头:“唧唧唧唧……”
许词狠狠的点头:“啊对对对……”
一人一鸟,成功达成了牛头不对马嘴的有障碍交流。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到哪里都能聊的起来。
许词是个叛逆的孩子,但他又是那群捣蛋鬼中比较乖巧的类型,从不当面顶撞老师,让老师下不来台。
所以,纵然宋之杭在后来的这些天里再怎么为难他,他也依然不吭不响的闷头接了下来。
主打的就是一个尊师重道,乖巧,但乖的不多。
然而,长此以往,几个月下来,陈庭樾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许词是个神经粗的笨蛋,陈庭樾却不是。
他隐约觉得,宋之杭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这位先生虽知识渊博,但授课严苛古板,且训人刻薄尖锐。
训许词的时候格外明显。
又没有回答出问题的许词在座位上站着,不被允许坐下。
台上黑发的青年神色冰冷,他捏着书页的手指节修长,锐利的目光扫过来,压迫感拉满,直教人汗毛竖起。
许词被那视线扫过,浑身一激灵,条件反射就坐的板正,脊背挺直,跟陈庭樾的姿势一比一完美复刻。
院子中,阳光正好,一片落叶摇曳着坠落,刚好落在许词的头上,压弯了那根翘起的呆毛。
他的桌子前扔着一堆翻的乱七八糟的书,有风吹来,把书页翻的哗哗作响。
许词面部表情很丰富,自己压都压不住,他眸子澄亮,狡黠而不失单纯,一身的少年意气几乎要灼伤了宋之杭的眼睛。
宋之杭嘴唇翕动,话到嘴边,又欲言又止。
他抬手,想要去摘掉那片碍眼的树叶。
而跟许词同桌而坐的陈庭樾却眼疾手快,先一步就拂掉了那片不起眼的叶子。
宋之杭那只抬起的手又默默收回,眸底划过一丝暗光。
似乎只是不经意间做完这个小动作后,陈庭樾低头仍继续温书,他头也不抬,只是又凑近了许词些许,方便跟他交头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