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国护送质子的官员叹口气,信誓旦旦的保证:“我确定他真是我们陵国的皇子,只是……”
陵国官员压低声音,看了一眼洛长颜的方向,对明国官员悄声补充:“只是他生母不受宠爱,他也不讨我们陛下的喜,所以才这幅样子。”
明国官员一听,立刻明白过来事情始末。
“不是假的就好。”他道。
质子一进城,理当先去拜见明国的皇帝,护送马车的陵国护卫将质子送到城里,跟明国官员交接完,便直接告辞离开了。
于是质子便只能独身一人去面见苏氏皇族的皇帝,且不仅现在,今后他也只能独身一人面对异国他乡的苦难。
于是看着这个瘦弱的质子,所有人都几不可闻的摇摇头,在心里唏嘘。
这孩子确实可怜,就是不知道他这个样子,能不能活到陵国来接他回去呢?
然而不管旁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多么可怜,或者复杂,身为质子的洛长颜神情却始终一如既往的淡漠死寂。
那样子好像什么东西都再激不起他心里的波澜,他冷静的不像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
直到他接到明国皇宫的召唤令,跟着引路的人进入皇宫见明国的帝王时,在一个路过的走廊偶然看到一个少年,一直不变的神情才终于有了变化。
那是洛长颜和闵冬的第一次见面,他穿着一身灰衣,眼神灰败阴翳的站在一树开满海棠花的走廊阴影下,而闵冬则在走廊的海棠花树下,沐浴着明亮的日光执卷看书。
不同他满身的风尘灰败,闵冬那时在海棠花树下,穿着一身华贵精致的衣袍,衣袍上的铃铛珠玉被阳光折射出明亮的色彩,更映得他模样隽秀,眉眼清澈,恍若神灵般令满树海棠皆失了色。
洛长颜是从接引官员的口中知道他的名字的。
“闵冬殿下,您还在练剑呀?”
“是的周大人,这位是?”
“他是陵国来的质子,下官正要带他去见陛下。”
“哦,原来是陵国来的质子殿下,失敬失敬,在下苏闵冬,见过质子殿下!”
不同于别人居高临下的赤裸怜悯或者鄙夷不屑,洛长颜在眼前少年的眼神中只看到了一片赤诚和温和。
他甚至是笑着对自己说出这句话的,像是一簇柔光四溢的阳光,笑意温柔又干净。
不知道为什么,洛长颜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有些挪不开眼睛,甚至有些自卑踌躇的慌乱遮掩住眼底的阴翳,害怕被他看到。
愣了许久,他才在接引官员不悦的一声:“质子殿下,我们闵冬殿下在同你说话!”
洛长颜才从嘴里慢吞吞的吐露一句简短的话,他说:“洛长颜。”